大周日报评论员新年第一炮——《论田政》,在洛都掀起轩然大波,直接宣告春节的结束,新一年的政治斗争竟然是从田政开始的。
在姜云逸看来,这是老传统了。
每年的中央一号文件都是三农问题相关,只要人还需要吃饭,农业就一定是第一产业。
之所以在日常生活中显得不那么重要,只能归因于管理比较得当。虽然三农问题层出不穷,有的还非常尖锐,但危及根本的都被严防死守了。
当年的阿拉伯之春,就是国际粮商忽然哄抬粮价,导致北非中东等许多严重依赖粮食进口的国家粮价暴涨,社会矛盾迅速激化。
由此产生的政治动荡、能源波动和庞大的难民潮,对欧洲形成巨大冲击,打击了欧元的上升势头,维护了自2008年次贷危机以来受损的美国金融信誉,巩固了美元霸权。
粮食主权一定要牢牢握在朝廷手中,才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当然,如果朝廷中枢都被利益集团操纵了,那么这个政权已经进入崩溃倒计时了。
这就是为何美帝其兴也勃焉、其溃也忽焉,因为崩溃的根源是内生性的,不干别人的事。
颜府。
颜行之坐在屋檐下,看着今日的大周日报,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兔崽子,大过年的都要搅风搅雨,半点不肯消停。”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在门外止歇。
“前辈啊,您不是说已经警告过他了么?怎么还捅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法家领袖管夫子下了马车,快步穿过颜府大门,一边拱手一礼,一边迫不及待就问了出来。
颜行之耷拉着老眼皮子,无奈地道:“皇帝都不管,谁敢管?谁又管得了呢?”
管夫子满脸的焦虑之色,来到正屋门前,道:“土地可是天下所有大族的命根子,就算说破大天,人家能就范么?”
颜行之道:“上次他说是杀鸡儆猴,杀到豫章就收手,其他地方采温和革新之策。”
管夫子仍旧一脸焦虑:“可这田亩公有明显不可能善了,温和革新哪里能推得动?”
颜行之却不吭声了。
管夫子见状登时更急了:“一大早忽然许多士子跑去我那里去告状,说是朝廷不可以如此蛮横霸道。我看了报纸才知,果然是那小子又把天给捅破了。”
颜行之还是不吭声,管夫子神色凝重地道:“前辈啊,您可不能由着他使出阴损的招术来破局呐?”
颜行之淡然道:“还有比逼得小民走投无路更阴损的事么?”
管夫子心里咯噔一声,急切地道:“前辈,我不是反对土地公有。我的意思是,朝廷行事不可坏了法度,一旦开了这个坏头,以后可就收不住了!”
颜行之反问道:“那你说怎办?你拿出个合理合法的法子来,老夫都支持。”
管夫子被狠狠噎了一下,这种天大的难题,连那小子都不打算走正经路,他又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哒哒哒!
又一辆马车驶来,停在颜府门口。
许夫子从马车上慢慢下来,佝偻着腰,背负双手,进入颜府,朝着二人拱拱手,道:
“老夫坚定不移、毫不动摇支持土地公有化革新!”
管夫子闻言感到一阵晕眩,这就是百家立场的差异了。
少顷,除了已经回乡的陆夫子,在洛的七位夫子齐聚一堂。
“那小子阴损的路数层出不穷,我等不要操心他的事,只要做好我等该做的事便好!”
赵夫子沉着脸说了一句,显然是非常了解姜某人。
管夫子最是难受,不得不主动开口道:“赵夫子,便是要行雷霆手段,也一定要师出有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