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唐植桐明知有风险,但跟收益比起来,这点风险算不了啥。自己有仓库,只要白薯不在四九城及周边出货,即便车把式熬过今年冬天认出自己又能怎么样?把家翻个底朝天,也是车把式污蔑!
三天时间,唐植桐花出去了一百多块钱,车把式累的身子都僵了,但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数起钱来一点都不含糊。
白薯一分五一斤,可能稍微贵一些,但胜在薯藤白送,唐植桐也不算亏。
交易的时候只有车把式和唐植桐,唐植桐谎称“有车过来拉,不希望被人看到”,每次都是等车把式走远,才收进仓库。
收完白薯,唐植桐就不再跟家里说外出干零工了。干一天零工,就得给唐母六毛钱工钱,这是以前养成的习惯,毕竟一直都是唐母管家。
唐植桐手里还有点钱,不是不舍得给母亲,是因为他还想着下个月等白菜上市再屯上一些,否则接下来若干年每年三十斤甚至几斤的份额,不太够看。
大小伙子在家闲着也不是个事,于是唐植桐就说外出割草囤起来喂兔子,至于是不是割的,那必须不是……
拿着镰刀背着筐,出东便门至建国门外大街,右转东行数百米就是郎家园。
郎家园因郎家墓地得名,但最出名的还是这边产的甜枣,也叫“尜尜枣”,曾是康麻子的廷御膳房贡品,更为慈禧皇太后偏爱,bj市场上也曾有“无枣不郎家园”一说。
枣树的繁殖有育苗、扦插、嫁接、分株几种,大概明年,这边的枣树就会被大批砍伐,然后建起宿舍,住的都是为邱小姐做配套仪表的人。
郎家园枣成熟时间是九月中旬,当时唐植桐在工地,没赶上,于是就想着赶在被砍伐前,砍些树枝放空间,回头扦插两颗在院子里,给妹妹们的童年添个零嘴。
这年头的男孩子少有不会爬高上梯的,唐植桐脱下鞋子麻溜的爬上枣树,边砍边往空间里扔,这都是好东西,再下去几十年,整个四九城也找不出一百棵郎家园枣树。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一叶知秋,层林尽染。
砍完枣树枝后,唐植桐躺在枯草地上看树、看鸟、看云。
农村炼钢大多用木柴,听说极個别地方连山上的树都能砍光,城里炼钢大多用煤炭,所以树还在。
由于天气原因,树叶稀疏,有些乌鸦和喜鹊站在枝头或“呱呱”或“喳喳”的叫着,却极少有麻雀。
过去的大半年搞了好几次灭害会战,麻雀是其中目标最大的一个。
老少爷们齐上阵,大街小巷田野中到处都是人,有的在地上,有的站在房顶,有的跨坐在树杈上,跑的、跳的、敲锣的、打鼓的、呐喊的、摇旗的不胜枚举。麻雀不耐惊,且耐力弱,长久不得息便力竭而亡。
接下来就是捡麻雀,上缴统计战果,也有不少偷藏起来尝肉味的。
唐植桐歪头回忆,好像自己当时就藏过,拿回去烤给妹妹们吃,肉薄,很容易糊,不太好吃。
如果换作现在,唐植桐会先腌制,后炸酥,再磨碎备用。做好一锅疙瘩汤后,把磨碎后的倒进去,搅拌均匀即可出锅,简直不要太好吃,想想都流口水。
在麻雀被列为二保之前,有机会的话,这种吃法可以再尝试一下……
唐植桐歇够了,就背着空筐往回走。由于是出来割草,唐植桐穿了一身破旧的衣裳,走在路边乍一看还让人以为捡大粪的。
以前肥料稀缺,就产生了捡大粪这么一个行当,一个不是很久远却真实存在的职业。
捡大粪不是指捡人的粪便,而是捡大型牲畜的。畜力车多,牲口也不懂讲究卫生,随时随地大小便。
俗话说“吃屎都赶不上热的”,唐植桐觉得其实是说捡大粪的人磨磨唧唧,“捡屎都赶不上热的”,慢慢就演变成了前者。
等唐植桐到了东便门,找个犄角旮旯,从空间掏出些晒干的杂草,把筐里塞得满满的,再不疾不徐的背回家。
“朱大爷,这天也不热啊,还打扇子呢?”唐植桐走到铁辘轱把,把草筐放下,伸个懒觉,跟朱大爷搭茬道。
“嗐,老话说七月半八月半蚊子嘴是金刚钻。”朱大爷慢慢摇着蒲扇,瞅一眼唐植桐的筐,“这是整了点草料?”
“对啊,过了秋就是冬,给兔子囤点。”唐植桐拎起筐,跟朱大爷告别:“朱大爷,您先忙着,我回去喂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