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事情慢慢的尘埃落定后,平康坊的生意又慢慢的好了起来。
大唐是有夜生活的,只不过所有人的夜生活都被局限在坊内,所以,宵禁之后,街道上除了巡逻的不良人、更夫,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也只有偶尔的时候会见到步履匆匆的内侍,或者是从宫里赴宴归来的勋贵。
谢耿照例巡逻到东市,见东市门口七八个不良人闹哄哄的聚在一起。
谢耿赶紧跑了过去,凑近一看,才发现七八个不良人正堵着两个酒气冲天的勋贵子弟。
勋贵子弟好嚣张,借着酒劲嘴里的脏话一直停过。
见谢耿来了,众人让开了一条道,不良人冷大宝低声道:“帅头,这两个狗东西在平康坊喝多了。
没钱过夜就算了,三个人顺着大树翻越到了东市,进了东市就算了,还差点把里面养马的一胡姬给糟蹋了。
可能喝的太多了,两个汉子还被人胡姬打了,胡姬吆喝的声音大两人又开始跑,刚好被兄弟们堵着了。”
谢耿闻言一愣,皱着眉头道:“胡姬在衙门有记录不?”
冷大宝看了一眼角落里哭戚戚的胡姬,叹了口气道:“不但有记录,人家还花钱在政道坊买了一间小房子。
按照当初的衙门的律令,再过三年,只要他能找一个唐人嫁了生下子嗣,她就是咱们唐人,如今嘛,算是半个大唐人。”
“这两个酒鬼呢?”
冷大宝拉着谢耿走到一旁,低声道:“帅头,这两个来头不小,听他们刚才嚷嚷,一个是什么御史的侄儿,一个是什么工部郎中的儿子。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小的是真的看不懂啊,这两位家里明显也不缺钱,何必翻墙过来祸害人呢。”
谢耿摊摊手,低声道:“不管是不是,闯宵禁这个罪名是稳了,先打三十。
打完了直接关到衙门去,他们这要是官宦子弟,彻夜未归,家里寻不到人自然是会来衙门寻人的。”
这时候不良人文老六伸过脑袋,轻声道:“帅头,要不要等酒醒了之后再打?万一。。。。。。?”
谢耿闻言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新招的不良人就是比不了原来的弟兄。
原来的弟兄可没有这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不会前怕狼后怕虎如此的瞻前顾后,想了想,谢耿淡淡道:
“老六,以后你就去安德坊巡逻吧,那里清静,没有这么多事!”
文老六一愣,安德坊是清静,那里都是穷苦百姓,清静就代表着没事儿,代表着没有油水,赶紧道:
“帅头,错了,小的错了!”
谢耿不为所动,如今的不良人可跟先前不一样,先前名声不好,收入也低,也就找些青皮来当摆设。
现在的不良人在街坊邻居眼里,这可是一份好活,俸钱高,工作还体面,一听缺人都抢着上。
谢耿看都没看文老六一眼,摆摆手:“打!”
两名锦衣子弟被凶狠的不良人按在地上就开始打。
第一棒子下去,两人怒声喝骂,三四板子下去后两人呼天抢地地叫唤,说自己是哪家的子嗣,希望留些情面,今日过后明日必有大礼拜上。
谢耿不为所动,职责之内,律法之内,就算官宦子弟又如何?
天亮了,万年县来了两位官员,一位是御史张德全,另一位是工部郎中时常。
就在昨晚,家里子嗣彻夜未归,大清早的派人去了平康坊问了,从老鸨子那里得知,刚宵禁的时候人就走了。
两位当家的一听“刚宵禁”就知道孩子应该闯祸了,不用想就是在衙门里面。
所以,一大早两家直奔衙门,倒也不期而遇。
张德全心里苦,侄儿张凤是他长兄的第四子,因为他自己身子有问题,他和妻子崔氏努力了近十年也无子嗣。
所以族里就安排长兄的孩子到他家里来,说是侄儿,其实就是过继来的儿子,日后来继承他这一脉的香火的。
他和崔氏也好有个养老送终的。
若不如此,等到他百年之后,家里的这点永业田就会被收回去。
田地不多,但谁又舍得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去,莫说他愿意,族里的长辈也不愿意,家业都是积攒出来的,这么做岂不是败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