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说话,这一天,破天荒地,她开了口。
“爸爸,你爱我对吗?”
他亲吻她的嘴唇,点头。
“我生日快到了,能不能为我庆生呀?”
反常的言语并没有引起沉星耀的注意,他只是活在自己构建的美好世界里,活在自己编造的谎言里,觉得她的反应难得。
他认为自己的反抗有了效果,于是高兴地拥住她,问她想要怎么过。
“定个蛋糕,做一碗丰盛的菜肴吧,像以前一样。”
她眨着空洞的眼睛,牵强笑着回复。
“好。”
能像以前一样便最好不过。
……
日子很快到了二月叁日这天,沉袅婷的生日。
早早的,沉星耀便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出门前,他嘱咐沉袅婷不要乱跑,他很快就会回家。
沉袅婷笑着点头,说要去洗个澡,等他回来过生,在他走之前还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难得的主动让沉星耀昏了头,便放心地离开了家出去取蛋糕。
然而等他归家时,哪里还看得见沉袅婷的影子,他就是将整个屋子翻个底朝天,也根本找不出她。
于是他疯了一般地出门寻找,却很久很久都无法找到。又是失落一人回家,而等待他的则是穿着制服的警察。
他们出示证件照,告诉他需要他走一趟,配合调查。
他知道自己犯了罪,可嘴上依旧循循不断地问着沉袅婷的下落,没人搭理他,只是上了手铐,将他带上了车。
他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从家到公安局的距离不远,可他却觉得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一身疲惫不堪。
后来是如何度过的,他忘记了,只知道调查中的所有证据都明明白白地指向了他,包括他自己的口头言语。
所以最终他因为长期囚禁淫奸自己的亲生女儿,被判处12年有期徒刑。
入狱之前他看见了她,那明明是最熟悉的脸,却露出最陌生的表情,她的眼神终于还是和其他所有人一样了,是厌恶,极其的厌恶。
突然,沉星耀的所有信仰都破碎,他再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他一直以来都软弱无能,尝试一次又一次的抵抗不过是杯水车薪,一点用也没有。
从最一开始他就与世界格格不入,生来无辜却被世人报以满满的恶意,他尝试自救,确失去了自我,疯狂地想要寄生在别人的爱意之上,苟延残喘地活着。
可最终他永远又都会像一个吸血的蚊虫一样,被人拍成一团带血的肉泥,万劫不复。
他从来都救不了自己。
突然他就发现自己好像哪里都是错,他整个人就是巨大的错误。
错在不该被生下来,他错在不该活着。
可是,能否否在最后一刻让我再好好看看你,你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是我放在心上的人。
我的一颗被冰冻的心在你小小手心的呵护下,回温变暖。你的爱意过盛,像当头给我倾洒了一盆高温热水,漫过其他所有,将我一整个心里里外外都烫伤了。无一处不透着血一般的红,它沸腾甚至冒着热汽。
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我也受不起任何人的爱,不过宝贝,求你最后再让我好好看一眼。
一眼便能彻底死心。
于是他绷脱所有的束缚,跨越所有的阻拦,去到她的身边。
他们的距离无限缩小,却在他最后要触碰到她时产生了无形的空气墙。
那是一把眼熟的尖刀,他见她毫不犹豫地便划进了自己白皙的脖颈,一秒、两秒、叁秒……
颈间血肉翻白而出,鲜红的血液极速喷洒,像绽放而开的凄美的玫瑰花,很快染红了他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