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孩子罢了,看见他,我也想起了忱哥儿。”沈映鱼不在意地笑着,然后又递过去一两块。
这次乾哥儿被娘责骂拍打后,不敢去接了,眼巴巴儿地看着。
这些个零嘴儿都是富贵人家才舍得吃,村中的小孩如何哭闹都得不到一块,乾哥儿自然是馋。
“拿着吧,忱哥儿一个人也食不了多少。”沈映鱼笑着往他手中塞,口不离忱哥儿。
她想日后忱哥儿也是要入学堂的,而乾哥儿上学比他早,又生得人高马大,想必在学堂中无人敢去惹他。
她想给苏忱霁提前寻个伴儿,自然是不会吝啬这几块糕点。
刘翠莲见她坚持要给,儿子又眼巴巴儿的模样,也就这般默认了。
乾哥儿也乖,一路映姨地唤着。
沈映鱼也笑着让他日后到家中,来和苏忱霁一起玩儿,他都满口答应。
这一路上倒是比来时要轻松得多,她和刘翠莲的关系,因为孩子也不自觉拉近不少。
刘翠莲是个熟路子的人,见她周身家当,开口问道:“映娘这是去镇上采购的吗?”
沈映鱼看了看这些东西,温和道:“嗯,嫂子晓得我以前是镇上的人,家道中落这才跟着来了陈家村,前几日收到远房亲戚的书信,她们晓得我困难,恰逢忱哥儿又到了入学堂的年纪,耽搁不得,所以……”
她恰到好处地面含羞赧,刘翠莲只当她是寻亲戚暂时借了些余钱。
大户人家出来的人并不在意银钱,自然就大手大脚,也就没有再多过问,扯旁的家长里短去了。
沈映鱼有心询问夫子的事,两人就沿路聊至村口,下了驴车才分开。
这时沈映鱼已经对学堂的夫子,有几分明了。
泥泞墙角上攀爬的藤瓜似乎开了花,鹅黄娇嫩的花,迎着风颤颤巍巍地嗡合。
沈映鱼提着不少东西,脸上带着明艳的笑,一路气喘吁吁地唤着‘忱哥儿’。
大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如一雪团子般的少年,目光晦涩地看着她提着的大包小包,抿着唇,面色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好看。
“怎的买这么多的东西?”他垂眸接过沈映鱼手中的东西,轻声问道。
沈映鱼未曾发觉他的不对,提着东西边走边笑,将今日说给刘翠莲的那些说辞。
落后一步的苏忱霁脚步骤然一停,小脸上闪过嘲讽的笑,半分没有孩童的模样。
他指尖紧捏着手中的东西,唇微动,无声吐出两个字。
骗子。
沈府早倾倒后,那些亲戚早就避之不及,不然他和沈映鱼也不会沦落在陈家村来。
所以买这些东西的钱,究竟是如何来的……
卖他吗?
“忱哥儿,快进来,来看看这个好不好看。”屋内传来含着欢喜的声音。
苏忱霁垂着眼睑,遮住眸中的神情,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走进屋内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正拿着一块水青色的新布在身上比划。
沈映鱼生得好,水青淡绿这般的颜色,正衬得她清秀水嫩。
“好看。”苏忱霁立在一旁,头微抬看她,嘴角翘着。
是好看,当时她在布坊一眼便瞧中了,哪怕要半吊钱,她也咬着牙买下了。
沈映鱼爱不释手地摸着布料,上面还有淡淡的暗纹,用来做春裙正好,但……
“忱哥儿,过来。”她将手中的布料收了,拿起一旁的量尺,对着一旁立着的人招手。
苏忱霁看着她手中的量尺,脸白了一分,垂着的手捏了又松,脚下缓缓移过去。
他走过去,沈映鱼刚好举起了量尺。
苏忱霁下意识抿着唇闭上眼,别过头,身子细微地发颤。
沈映鱼本是想量他如今的身量,之前见他身上的衣裳又短又破,给他做入学的春装,但他现在的反应却让她一愣。
他漂亮的满脸都是隐忍,身子明显的颤抖着,这是害怕的模样。
是害怕她再次如以前一样,不分缘由地打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