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银枪孝节军却没有全军出动,而是小部队骑兵绕路烧漕船,得手后干净利落退走,丝毫不恋战,也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船没了,周贽这支追兵,就不得不靠两条腿走路,去追击坐船的人。
安守忠越想越是觉得这一手精妙无穷,方重勇对于战争节奏的把控,非常娴熟老道。
因为周贽的冒进丢了漕船,加上双方段位又差了太多,所以他们这支追兵的威胁,比之前预计的要小了不少。起码重新从魏州安排漕船,安排粮秣辎重,就要花很多时间。
等他们搞定这些,方重勇带着银枪孝节军早就在德州兴风作浪,甚至已经跑沧州去了。
按照安守忠原本的计划,他们的追击,是要给银枪孝节军造成一种压迫感,让对方不能从容的搜寻粮秣,不能从容的攻取据点城池,不能从容的分兵。
结果就这么一耽误,等于计划失败了一大半。
安守忠带的是骑兵,每日一匹马参与作战的时候,要吃十公斤干草五公斤精饲料,不作战的时候减半。这五千骑兵的到来,无疑是让贝州原本就紧张的后勤雪上加霜。
这时候提追击,就跟痴人说梦一般。
“先在贝州修养几日,魏州没有多少粮秣,只能从黎阳转运了。”
安守忠长叹一声,感觉这个仗打得很憋闷。
“贝州本地刁民极多,还有人伏击我们征粮的队伍,安将军以为如何应对为好呢?”
周贽不动声色询问道。
他们现在不得不去村间乡里抢粮了,要不然,等不到黎阳那边的补给,他们就得饿死。
不过话说回来,贝州本来粮秣极多,都是因为方重勇的阴招,开仓放粮给贝州与博州本地百姓和大户,这才让粮仓里空空荡荡。
若不是这样,周贽他们犯得着下乡去抢么?
这场战争,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那些粮食,本就是贝州天下北库里面的。不用跟那些刁民讲什么客气,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本将军会派骑兵一路护送,某就不信那方清还敢来!”
安守忠冷哼了一声。
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方重勇敢像之前那样派兵袭扰征粮队,他就敢来一出“黄雀在后”,让那些狗崽子们有来无回。
“有安将军在,那自然是没什么好担忧的。”
周贽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恭维说道。
安守忠轻轻摆手,没有多说什么。那张狰狞的脸上,五官都挤在一起了。那双小眼睛眯着,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虎口长着老茧的大手,互相揉捏着,左腿轻轻的抖着,像是在琢磨坏点子。
“安将军,可是有什么不妥?”
周贽小心翼翼的问道,不敢打扰安守忠的思路。
“你说,他们那帮人,一直往北走,要怎么回汴州呢?
就算真要打到幽州,可是皇甫大帅在幽州也不是没有部曲镇守啊?”
安守忠眼睛眯成一条缝,开口询问道。
他就是没琢磨出方重勇到底是存着什么心思,所以有些举棋不定。
周贽一脸苦笑,他要是想明白了,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苦恼了。
正在这时,一个传令兵匆匆忙忙走了进来,对安守忠禀告道:“安将军,皇甫大帅的信使已经到了府衙门口,要把人引进来吗?”
“来者为谁?”
安守忠沉声问道,面色平静,一点也不惊慌。
“回安将军,是张休,之前来过一次的。”
亲兵老老实实回答道。
“把人领进来吧。”
安守忠叹了口气,他大概已经猜到张休为什么要来了。
果不其然,一见面,安守忠就看到张休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