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守忠叹了口气,指了指堆在树林旁边的那些攻城器械残骸,都是被守军给毁坏掉的。
“那……末将便如实回复大帅了。”
白秀芝一脸失望的离开了,皇甫惟明派他来看的意思,就是自己想知道进度,又怕跟安守忠产生冲突,所以换个小弟过来催一催。
这样就算闹得不好看,彼此之间也有个缓冲,没有直接撕破脸。事后大不了将白秀芝收拾一顿。
但皇甫惟明若是亲自来催促,那安守忠是听还是不听呢?最后攻城没效果,究竟赖谁好呢?
这个问题就说不清楚了。两人都要面子,总不能直接翻脸吧?
由此可见,皇甫惟明待人接物还是很有章法的,绝非是只会耍刀子的武夫。
安守忠今日已经停止了堆土,这种办法短时间内无法奏效,没有十天半个月,很难将土山堆得跟华阴城一样高。
入夜后,安守忠又选出敢死队五百人,上山企图从华阴城南面山坡突入。可惜李光弼在此埋伏重兵,河北叛军又是被一阵乱箭射杀,死伤惨重,残兵不得不退回营地。
见此情形,安守忠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掐灭。他已然明白,华阴守将不是泛泛之辈,将这座小城守得滴水不漏。耍花样是没用的。
斗巧不行,那就比拼耐力吧。
于是安守忠亲自去找皇甫惟明,请求让先前参与攻城,死伤惨重疲惫不堪的部队撤到后方,换那些尚未参加战斗的部曲攻城,并且继续制作攻城器械,同时搜寻石块,让擂石车日夜不停的轰击城墙。
皇甫惟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
“今天是第几日了?”
华阴城头,用盾牌抵挡石弹时,左肩膀被碎石砸出淤青的李光弼,依靠在女墙上,询问正在看日落的郝廷玉道。
“明日便是第九日了,连续砸了三天,皇甫惟明这孙子真是条疯狗。”
郝廷玉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河北叛军这帮人日夜不停的用石弹砸城墙,还别说,效果确实是有的。北面城墙被砸出一个缺口,不过李光弼指挥城中民夫,拼了老命将这个缺口堵死了。
用挖壕沟多出来的土方填补好的。
这一波冲杀,自己这边死伤两千多人,才将缺口填好,并打退了河北叛军的进攻。
郝廷玉砍人砍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还有两天啊。”
李光弼感慨了一句,心中忧虑方有德到底会不会来华阴这边救援。
今天,应该就是河北叛军的第一次总攻,也是攻城最凶猛的一次。
当时,三面城墙都有贼军蚁附攻城,还有一台云梯辅助,并且擂石车也在不断的抛石头干扰守军守城!
不仅如此,华阴南面的山上还有贼军突袭,企图用简单的绳梯突入城内。
城墙被砸塌下去的时候,李光弼都在怀疑到底能不能守住了!
得亏是河北叛军那边的擂石车,经过高强度的抛射,很多都坏掉不能用了。后来投弹密度明显降低。
要不然,鹿死谁手还真难说。
饶是如此,现在城中守军也死伤超过了三千人,几乎是在摇摇欲坠的边缘垂死挣扎。
明天要是再这么来一出,李光弼觉得自己肯定顶不住了,首先预备队就不够用。所有床弩一类的重型装备也都损失殆尽了。
“实在不行,可以从南面山上小路离开。”
郝廷玉凑过来小声说道。
当然了,孤身跑路,等于职业生涯毁于一旦,前半生所有的积累都没了。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选择走这条路。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勿要再说跑路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