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再往下则是汪与立、高逊志、卓敬、张宇初这种硕儒级别的算作第三档。
第三档与第二档差别在于,第二档有一定的基于继承第一档基础上的开创能力,换言之就是有自己基于先贤秘籍研发的独门绝技,而第三档没有,第三档只是把先贤留下来的秘籍练到了极致。
而第三档,就已经是一个天资聪颖、勤勉好学、有名师指导和学派传承的儒生终其一生努力,所能到达的极限了。
但卓敬的杀招,明显超脱了第三档的水平,直接给“义利观”开创了新的定义和理论分支。
从此以后,义有了三种定义,并且在最高层次上,“公利”成为了通行天下的“通利”,与那些亘古不变的“通义”相提并论,争放光芒。
台下在短暂的沉默后,瞬间爆发了巨大的声浪。
曹端竟是着了迷一般,反复念叨着这几句极为简短又极为精妙的话语。
“一人之正义、一时之大义、古今之通义通义与通利,公利与私计”
高逊志也是有些震撼,心潮起伏一时难掩。
不过旁人却并未在意高逊志的失态。
因为只要对儒学稍有理解的人,都能知道,卓敬眼下是拿出了破题开山的立意之论!
能够亲眼见证“义利观”这个被儒家核心命题在争吵了上千年后,有了更进一步的新突破,这无疑是一个必然会载入史册的时刻!
“心服口服。”
高逊志看着台上的卓敬,神色有些莫名。
在声浪稍微散去后,卓敬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公者重,私者轻矣,权衡之所自定也。
后世儒者,行仲舒之论,既无公利,则道德风俗者,乃无用之虚语尔。”
汪与立张了张口,最终无言。
他没什么能反驳的了,即便是强行不合时宜地拿出自己的杀招,恐怕结局还是输,而且输的更难看。
毕竟在辩经的规则里,没到自己的回合,没有回答完对方的问题,就强行把话题拽到关联性极低的方向上,就已经是输了。
更何况,‘三义之论’甫一问世,就打开了义利之争的新篇章,注定是旷古烁今的。
米粒之辉,安敢与皓月争光?
“我输了。”
随着这三个字一出口,在军队的有序扩音下,输了钱的士子顿时如丧考妣了起来。
不过也有人看得开,能参与此番盛事,又聆听了新的义利理论问世,输点钱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两人相对行礼,卓敬搀扶着他走下擂台,临别之际把着对方的手臂认真说道。
“或许师道先生再年轻一些,方才就能想出更好的办法,率先使出杀招,我便输了。”
汪与立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显然虽然辩经时间不长,但高强度的脑力计算,已经让他有些难以承受了,如果卓敬赖一点,能挺住他的杀招,就算没有藏着“三义之说”的杀招,单单是对耗,都有可能让汪与立在擂台上倒下。
汪与立心悦诚服地说道:“胜负已分,不用安慰老朽了。只是老朽心头有一事不明,还请卓尚书赐教。”
卓敬笑问道:“师道先生可是想问,这‘三义之说’是我提的,还是另有高人指点?”
“正是如此。”
卓敬微微拱手:“实不相瞒,国师所授。”
汪与立一时失神,良久才怅然道:“听闻国师乃是谪仙降世,老朽本不欲相信,如今虽未见其面,仅听其理论言语,便觉得视野之开阔千载少有,不能一见,实乃平生憾事。”
卓敬点了点头,替姜星火答复道:
“我会转达给国师的,国师或许稍后便会登门拜访。”
远处老僧入定的姚广孝睁开了眼,神色平静地望着这里。
结果没什么太大意外,在他们的分析里,第一场卓敬赢得概率本来就大,只要能撑过前面的试探和较量,在合适的时机放出姜星火的准备好的杀招,那基本就是稳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