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开!给老子让道啊!畜生!”王霸扯着嗓子吼了几句后,边上的老奴便为他递上了鞭子。
老牛无动于衷。
“畜生挡道,给我一起把他抽开!”
四五道鞭子如雨点般的抽打在老牛羸弱的脊梁上,噼啪作响。
老牛显然被这阵势给吓软了腿,脚步更是挪动不开,而它的背上已能见得道道鲜红。
边上的村民或是当作笑话或是不敢开罪地主便无人上前去把老牛给牵走。
“哞!”
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嚎,老牛跪倒在地。
“哈哈哈!知道错了!敢挡本少爷的路,现在才认错,晚了!给我往死里揍!”见老牛越发凄惨的模样,王霸却是一扫烦躁,睁圆了眼,显得极为兴奋。
时过半晌,被好心村民告知村中之事的主人才姗姗来迟,而他所见到,是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已是血肉模糊,再无声息的老伙计和兴高采烈,扬长而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的地主马车。
主人跪倒在老牛身前,颤抖着身躯,发不出任何声响,从他面颊上滴落在老牛身上和地上的晶莹之物不知是为何物,我只知道他的手并没有伸向老牛,反而是把我抓得很紧,很紧。
那一刻,我能感受到他的悲伤、恐惧,还有,愤怒。
那夜里,主人寻到王地主的家,要当面为白老牛挡路之事与地主致歉。
主人把我别在身后,而王地主一家从未想过这粗鄙的佃农能做出什么事来,只当他是来认错的,并未另做他想。
然,当主人用我直接刺穿地主的胸膛时,王地主才发现兔子急了真的会咬人,而这老实巴交的佃农,居然会找上门来,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直接将他的爱子给杀了,毫无挽救的余地。
我的身上沾满了地主年少而炙热的血液,直至死时,我仍能感受到他藐视一切的傲气和无知。
从那开始,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中,除了泥土的厚重和稻草的芬芳外,还有这种鲜美的事物。
没有意外,我的第一任主人死在了王地主家护卫的乱棍之下,他没有将主人给生吞活剥了,可他却连夜让主人一家五口为他的儿子陪葬。
而我却不知为何又被带回了主人的家中,放在了那毫无生气,再无半点光亮的方寸之所,和立在墙边的锄头相顾无言。
生活便是这样,在平静中突起波澜,暴风骤雨,却又在瞬间戛然而止,风平浪静。
我和锄头兄弟也不知在这无人问的茅房中呆了多久,只知道当门再被打开的那一刻,我们身上已然是披着一层厚重的灰。
来人眉宇间竟和老主人有七八分相似,他带着一脸狐疑走进房中,打量了一番屋中物事后,便关上了门,离开。
不过半日功夫,他又回来了,这回他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几乎没有半分犹疑,便把手伸向了我。
他将我擦拭得光滑透亮。
那时,我才看清了他的模样,莫非,这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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