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2 意外（第2页）

教学楼外围观者甚多，热闹得不像出了人命反倒像过节。唐雅一问才知警方封锁了大楼暂时不能进入，她心里一个咯噔，倒有些慌乱起来，唯恐玲珑留下什么遗言把一时想不开的原因推到昨晚寝室里发生的争执上。

因为被室友拒绝在寝室里熬夜写论文就跳楼自杀？简直荒谬！理性那一面斥责她的担心纯属多余，可惜她就是克服不了恐惧感。

“我们，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吧。”唐雅望着停在教学楼外的警车，发出的声音有些飘渺。

周珞珈和董婧姝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大家都不傻，对于唐雅想要摆脱麻烦的心态看得一清二楚。昨晚的矛盾主要发生在唐雅和顾玲珑之间，虽然她们不相信玲珑会因为这么小的事情想不开走绝路，但那是基于大家相处了四年的了解。而在某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眼里，搞不好就认定唐雅或者寝室里存在霸凌行为才导致了自杀事件，也许连自己都会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没，所以说“不知道”最稳妥。

两人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唐雅的说法。她们刚达成共识，前方突然有人大叫“唐雅”，接着是“珞珈”、“婧姝”，原来是贺文婕发现了她们，正招手示意大家过去。

三人走到贺文婕面前，见到老师亲切的小圆脸婧姝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她这一哭带起了所有人心里的哀伤，一时间各个泪如雨下。要不是撑着伞没法拥抱，四个人肯定会抱头痛哭。

贺文婕率先恢复冷静，她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一直哭解决不了问题。她先拍了拍董婧姝的肩膀，再挨个拍拍唐雅和周珞珈，劝慰她们勿再自责。“姑娘们，振作起来，这不是你们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唐雅用力咬住嘴唇，努力克制忏悔的冲动。不是我的错！

贺文婕陪着三个女生分别接受了警方问询，先是作为室长的唐雅。其实根据现场勘察的情况以及通宵教室里其他学生的证词，警方已初步排除他杀可能，询问死者的室友只是走个过程完成流程。

唐雅从头到尾处于紧张状态，除了办身份证进过派出所还有横穿马路被交警拦下过，她这辈子就没和警察打过交道。事后回想那位方警官提得大多数问题她都不记得是怎么回答的，唯有一个问题刻骨铭心。

方警官问她：“顾同学昨晚离开得时候，有没有异常？”

唐雅眼前浮现顾玲珑站在楼梯口的身影，栩栩如生。她忽然悲从中来，心想那时要是把玲珑叫回来，现在她应该还好好活着。

她摇了摇头，小声却坚定得回答：“没有，和平时一样。”

离开教室后，唐雅直奔卫生间，冲进门就趴在洗手池边不住干呕。一是因为紧张，二是出于愧疚，她接受不了自己竟如此卑劣。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为自己打算。理智又站出来自辩，唐雅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紊乱的气息渐渐平和，她不再恐慌了。

唐雅没有留下等人，她迅速下楼走了出去。围观的人群里有她的同班同学在，眼尖的人发现了她，立刻把大家聚拢到一起，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向唐雅，让她有点招架不住的感觉。

“我没见到遗体，贺老师确认是玲珑。”

“遗书？我没问，警察叔叔也不会跟我说这个。”

“昨晚她只说去通宵教室写论文，不知道有没有和其他人见面。”

嘈杂的声音包围下，唐雅只能挑自己能听清的问题回答。她暗自后悔出来得太早，若是与周珞珈、董婧姝会合，就能多两个帮手一起应付了，或许还能全推给辅导员。“其他我也不清楚，等学校出公告吧。”一口气说完，趁大家还没回过味唐雅一把推开面前最弱的小个子女生，赶紧溜之大吉。

她快步走出很远才敢停下，庆幸没有人追在身后，看来大家相信从自己口中再撬不出什么信息了。唐雅给珞珈、婧姝分别发了短信提醒门口有同学围堵，她们仨现在一条船上，她打算时不时强化这一认知。

胃部抽痛，唐雅才想起还没吃早饭，怪不得身体提出了强烈抗议。她突然忆起从前睡懒觉错过食堂早饭的日子，那时候总是顾玲珑起床出门去学校外面给她们带蛋饼……她说家有小四岁的弟弟，自己习惯了照顾别人。

唐雅低下头默默流泪，真切地哀悼一个朋友的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