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呢?以后也指望着别人出手相助,或者坐吃山空?”
渣哥推了一把,把第二个编织袋的衣服倒在摊铺上。
“我没说自己要混吃等死,就是感觉这个城市没有温度。”
我自圆其说,但每句话说出口都觉得没有水准,没有深度。
“你觉得这个城市没有温度?那你怎么不去桑拿房泡着,那里热的上不来气。”
“不是指那个温度,是心寒。”
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部位,眼睛瞪得溜圆,样子很像一个初生茅庐的小丑。
“谁也没让你受伤,是你庸人自扰,杞人忧天。”
渣哥三下五除二就把我的摊铺布置好了,他摸了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后,看着我说:“如果欣妍在你身边的话,你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对吧?”
“那是两码事。”
我瞥了他一眼,把椅子扶起来,又半靠上去,从兜里掏出新买的手机,漫无目的的摆弄着。
“这完全就是一码事,我帮你分析分析。”
渣哥在我身旁的马札上坐下,眯着眼睛说:“第一,你心里放不下欣妍,又放不下小冉,对不?”
我不置可否,没有说话,继续在手机屏幕上乱点。
渣哥盯着我看了片刻,见我没有言语,他吸了口烟,继续说:“第二点嘛,就是你怕贵妇人说三道四,戳你的脊梁骨,因为她毕竟是欣妍的母亲,她虽然无权干涉自己女儿的婚姻,但她当然不想看到你带个拖油瓶娶欣妍进门,对吧?”
我把手机放下,瞥了渣哥一眼,他的脸上挂满了智慧的色彩,像一位高深莫测的先知,望穿秋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未卜先知。
我晃了晃脑袋,轻叹一口气,拿起手机继续乱点。
渣哥的眉毛抽搐一下,干笑两声,他把烟头一把掼到地上,看着我说:“难道我说错了不成,你小子一句也听不进去,我还苦口婆心的劝道你,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你激动什么,我可啥也没说,是你自己要分析的。”
我放下手机,瞟了他一眼,看到他的双鬓上竟有一些花白,我唏嘘不已,又补充道:“渣哥,你头发都愁白了,还是少操点心吧。”
“都是你气的。”
渣哥把马札向我身边挪了挪,身体前倾,淡淡的说:“第三点嘛,我觉得你的贪念太重,想一股脑的都揽入怀中,不管是欣妍也好,还是小冉也好,你都不想放手,但上挤下压,左右为难,一方面你想让欣妍接受小冉,不对你大吵大闹,另一方面你又怕小冉心思敏感,与你反目,对吧?”
渣哥咽了口唾沫,仔细观察我的表情,从满脸的愕然,释然,疑惑,再到现在的钦佩,渣哥见证了我的整个心理过程。
我长叹一口气,坐直身子,把手机塞进衣兜里,揶揄道:“渣哥,你不去当心理医生都屈才了。”
“怎么样?我说的有没有几分道理?”
“道理是有的,但要想让小冉有一个好的生活和更加广阔的未来,她跟杜宸宇在一起生活是正确的,我无权干涉,我的经济条件有限,加上还没跟欣妍结婚,如果是在婚后,我还可以跟欣妍商量商量,但现在我的处境不能只为自己考虑。”
我把目光从渣哥身上移开,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两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正慢慢向这边走来。
“所以你才会伤心难过,郁郁寡欢?”
我点了支烟,又将视线缩回到渣哥身上,淡淡的说:“就算是猫狗,跟在自己身边都会有感情的,何况是人呢。”
“那你要是不想放手,可以去跟欣妍好好说说,她善解人意,没准会同意呢。”
“还是算了吧,我刚才都说了,小冉跟我生活,我会耽误她的。”
渣哥听后,喟然长叹,他的眼神有些木讷,表情呆滞,似乎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中,我见状,噗嗤一笑,拍了他一下说:“是不是想家了?”
“哎,能不想吗,她们娘俩在家,还要照顾老人,这几年真是辛苦她了。”
渣哥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神情凄楚,话语悲凉,很少见他这样悲观伤感过,我不太会安慰人,喵了他一眼,我轻声问道:“那就把嫂子孩子都接过来,大家在一起生活多好。”
“这是个麻烦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下来的,孩子要上学,老人要养老,我家的那位大字不识一个,来到这个城市不好生活,索性让她待在家里,有热炕头,有热乎饭,又方便照顾老人和孩子。”
我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
我又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眼时间,刚上午九点三十分,肚子就咕咕叫个不停,我心里暗骂,自己真是个酒囊饭袋,做事不积极,吃饭倒是一顿不少。
“哟,这不是那位侠肝义胆,举国无双的英雄吗?”
一个声音响起,听得耳熟,但从语气中可以听出,能说出此话的人,肯定冲着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