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没料到世上除了赵蕤和自己,竟然还有第三人会马语,他高声呼唤黄马和桃花马,二马居然充耳不闻,随着那矮个子的吆喝声,向着山中快步疾跑起来。
回头看时,方才与他们缠斗的那壮汉竟已消失不见了,二人再一转身,矮子驭着二马竟然也没了影子,按说二马跑的再快也不可能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壮汉更是平地消失,面对如此匪夷所思的场景,江朔和独孤湘不禁面面相觑,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独孤湘忽然浑身一激灵,颤声对江朔道:“朔哥儿,我们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独孤湘本就胆小,遇事老往神神鬼鬼上去想,江朔却素来不信鬼神之说,道:“实打实的交过手,你看地上靴印尚在,怎会是鬼?”
独孤湘蹲下身子,果然见到方才三人打斗时地上留下的纷乱靴印,她仔细分辨,三人脚的尺寸差异巨大,江朔已是个半大小子,男女有别,靴子自然比独孤湘的要大的多,而那个壮汉看来近七尺高,一双靴子比江朔可又大的多了,简直和小船相似,在泥地上极易分辨。
独孤湘见此人有脚印,知道他十有八九不会是鬼,心中稍定,顺着那人靴印按图索骥一路寻下去,见官道另一侧路旁居然有一个小洞,由于洞穴在路基下面,三人在道路上打斗之际难以发现,也合着此时是冬末春初之际,若是春夏之交,路边长满长草,就是走进了也发现不了这个洞穴了。
江朔也察觉有异,也走上来查看,其时日已西斜,洞中黑黢黢一片,江朔晃亮火折子向那洞中一照,见那洞穴极深邃,火光竟能照亮口里一小段,洞中有风吹出,火折上的火焰明灭闪烁,显然另有出口,看样子那壮汉似乎是经此洞穴从官道下穿过,不知所往。
独孤湘道:“嘿,果然不是鬼!若是鬼怪何须花这么大气力打洞呢?”她一旦确定对方是人非鬼,马上胆气一壮,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往洞里钻,道:“看我不把你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揪出来!”
江朔忙拉住她道:“湘儿不可,这洞穴狭窄,你又不熟悉里面的情况,贸然下洞,容易受伏击。”
独孤湘气咻咻地道:“那难道就这样算了?”
江朔道:“偷马的矮子和这个大高个肯定是一伙儿的,找到偷马贼,自然也就找到他了。”
独孤湘道:“可是偷马贼也已凭空消失了……”
江朔道:“湘儿你糊涂啊,人有靴印,难道马就没有蹄印了么?”
独孤湘立刻醒悟,飞跃到道路另一侧,果然见两行清晰的蹄印向着山里延伸开去,二人顺着蹄印寻去,这官道贴着小孤山的山麓,右侧是开阔的平原,左侧便是小孤山的山脚,小孤山是一座石山,多岩少树,山脚有不少巉岩突兀的插在地上。
二人转过一块大巉岩,见有一条小路通往下面的洼地,孤山地势奇特,风化的山岩形成一道道沟壑,远看只道仅有一条上山的路,若非走进看绝对发现不了这条向下的小路。
江朔道:“追!”江朔自出道以来,不管碰到再强的对手,也都打的有来有回,还从未被人这样戏耍过,还被偷去了二马,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二人便施展轻功向下追去,往下跑了一阵子,却见地面石多泥少,原来小孤山的南麓陡峭,几乎都是裸露的岩石,没有了沙土,马蹄印就无处可循了。
独孤湘向前张望,不见二马的踪迹,道:“难道是跑到湖边,另有船只接应他吗?”
江朔遥遥头,此刻夕阳洒在湖面上,跳跃着一片金色、红色的波光,目力所及哪里有船只。
江朔对独孤湘道:“湘儿,你听!”
独孤湘凝神静听,只听到风吹过石罅与湖水拍在岩岸之声,不禁遥遥头道:“我没听到什么呀。”
江朔道:“是马蹄声……”转身对着小孤山道:“往山上去了!”原来江朔的耳音异于常人,他听到的声音,湘儿却听不到。
江朔在前带路,独孤湘随着他在山岩见腾跃穿行,行了百来步,独孤湘才听出来道:“真有蹄声!”
江朔道:“你看,山上虽然无土,但石罅见生有杂草,这里的草多有遭践踏倒伏的,马儿定然是从这里上山去了。
独孤湘咂舌道:“朔哥儿,你看的太细了,我可发现不了。”
二人又追了一阵子,见已接近小孤山顶峰,此山似被巨斧一劈为二,两峰夹峙露出中间一道山梁可供通行,独孤湘道:“朔哥儿,别看这座孤山低矮,走进了看却险绝不下于万仞高山,你看这出峡谷窄狭可也不比太行山陉差。
江朔还未回答,直听前头一人“嘿嘿”冷笑道:“你们这两个小子倒也有些道行,竟然能追踪到此,现下已陷入死地,还不自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