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在沈器成身后的林庆业,见沈越仁的样子,想起沈氏兄弟他们逃出平壌府城后向他提及的拒绝清虏伪帝招降情形,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问道。
然而林庆业的话音刚落,不等沈越仁答话,沈器成突然面露怒容,上前一步,一把打掉了沈越仁头上的暖帽。
沈越仁头上的清式暖帽被打掉的同时,沈器成身后的众人皆是一阵惊呼
“这是金钱鼠尾啊!”
“你们敢剃发降虏?!”
“难道沈兵判,降虏了?!”
“”
跟在沈器成身后的诸多朝人将领,相当一部分是从平壌府城内逃出来的。
他们自然知道当初清虏伪帝黄台吉叫人射进城内的招降书信,自然知道清虏大军的招降条件。
然而他们虽然个个心里,对于汉阳城内的李倧君臣们并不抱什么指望,知道他们抵挡不住清虏的大军,到最后定然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结果。
但是他们却完全没有料到,剃发易服的要求,竟然会施加到那些未尝起兵反清的地方,竟然会施加到汉阳城!
一想到这里,出身朝人的将领们包括沈氏兄弟以及林庆业在内,个个又惊又怒。
“你说!你这个混账东西,何故剃发易服?!你如此这般模样,对得起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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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如此,你这混账,莫如死了的好!我沈器成没有你这样的侄子,今日,今日干脆就杀了你,祭奠我北方二道死难义士的英灵!”
沈器成一边厉声大骂沈越仁,一边就从身后随行仆从的身上,抽出一把腰刀来,朝着跪在地上的沈越仁就砍了过去。
当然了,此时沈器成和沈越仁的身边已经围聚了很多人,自然不会让沈器成手里的刀真的砍在沈越仁的身上。
一阵混乱过后,沈越仁的另一个叔父沈器周出面,亲自从沈器成的手里把腰刀夺了下来,然后狠狠摔在了地上,随即阴沉着脸,对沈越仁说道: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一直不躲不闪,一味伏地痛哭的沈越仁,听见了沈器周的话,方才渐渐止住了哭声,用袖子抹了抹涕泪,说道:
“十一月二十二日清虏伪帝黄台吉率大军抵达碧蹄馆,大王率议政府诸相公与六曹判书等大臣到碧蹄馆郊迎,随后被清虏扣押,强令剃发”
接下来,沈越仁当着众人的面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黄台吉率领大军抵达碧蹄馆以后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什么碧蹄馆受降坛盟誓定了新约,什么强令举国文武官民一律剃发,什么镇压忠州之乱与屠城,包括更改大明所赐国名,以及十二岁以上王子皆纳质,等等,等等。
同时,沈越仁也没忘了讲述其父沈器远忍辱负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各种举措,没忘了讲一讲其父以兵曹判书兼任新的和宁国北方二道兵马都元帅的事情。
当然了,沈越仁说到最后,再一次伏地痛哭不已。
相应的是,听到了半截的时候,在场的那些朝人文武将领们,就已经没有一个再站立着的了。
一个个全都面朝东方的海面,面朝茫茫大海彼岸的汉阳城所在方向,匍匐在地,痛哭流涕。
尤其是沈器成、沈器周两兄弟,更是跪在地上捶胸捶地,如丧考妣一般嚎啕大哭,手打在海岸边尖利的石块上,满是鲜血也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