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179 平地起风波下（第1页）

因着在皇陵这边至多住不过一个月，但是花芷一向能干，带着人早就把陈设帘幔布置妥当，比起乱哄哄赶过来的李家来说不知多了多少从容。

这位小李夫人论年纪其实比郭嬅语还要小，郭嬅语嫁给沈清梧两三年之后她才作为二房进了李家。所以对于上京城的郭家并不熟悉，只是偶然听人说起过，自家老爷有个外甥女在上京城嫁的颇为显贵。

等到她看见大李夫人急吼吼的来见郭嬅语之后，下意识的就觉得郭嬅语这边也许有利可图，是她能够稳定在李家地位的一个有力保障。所以，大李夫人刚走她就跟着来了，还撞见了来不及离开的陶安宁。

郭嬅语以礼相待，小李夫人坐下后，眼珠子不停的在那屋子里的陈设上来回逡巡。陶安宁看不下去轻咳了一声，“我原来听说州郡刺史因为家宅事务繁多，多有娶平妻来一起打理家事的，不成想今日倒还真见到一个。”

“这事素来不合上京城里的规矩，所以咱们平常见到听到的也少。”郭嬅语抿了口茶，抬眼瞅了一眼一直在乱看的小李夫人，“按理说，您是舅父的家眷，是该由我这个做晚辈的主动上门拜见的。但是如今名分未定，我也实在不敢冒失。”

“都是一家人，还将就什么名分不名分的！我就是听说外甥女过来了想着过来看看，想着要是有机会若是能去外甥女府上坐坐就更好了。”

郭嬅语扫了小李夫人一样，看着她通身绫罗却举止轻浮，便知道这位小李夫人必然出身不高。毕竟平妻虽然名字为妻，但实际上名分却还是妾侍。高门贵户的女子，必然不愿意去沾染上这么一个身份的。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阮阮怎么说如今也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身上是有诰命在身的，您若是想去小沈府坐坐，恐怕得先让您夫君把帖子送到世子跟前，世子愿意认您这门亲，您才能上门。”

陶安宁看着小李夫人那番做派就有些不快，盯着屋子里的陈设移不开眼睛了，一付恨不得下一秒就上手搬走的猴急模样。按说身为一州刺史，生活远不至困顿，更不至于像小李夫人这个样子。

小李夫人也没想陶安宁说话这么不好听，她连忙看向郭嬅语，“这话可是怎么说的，我夫君是你舅舅总归不是假的吧，这门亲怎么就不能认了！”

“舅父自然是要认，但是舅母却也只有一个。我自小也跟着母亲去过宁州几回，熟悉的那位舅母今天上午已经见到过了，这会儿您又跑出来说是我舅母，我可不敢贸然相认，万一错了岂不铸成大错。”

小李夫人再次被噎的没电，她总不能说大李夫人现在不是夫人了吧。看这样子上午那个老虔婆过来还真的有些作用，至少有了这个显赫的外甥女支持，以后说话都能硬气几分。

要说这位小李夫人也是个妙人，见郭嬅语这会儿绝不可能松口支持自己，也就没多言说这事，又把房间里的陈设看了一遍这才依依不舍的做辞离开。

不过还没等她出了这个院子，就听见里面陶安宁似是故意的声音，“你这位便宜舅母可把你这屋子给看了一遍，怕不又是看上了你们家的富贵，到时候再给你夫君身边塞个人来！”

小李夫人身子一震，陶安宁的确是说中了她的心事，她想着赶紧要走，就听见郭嬅语的声音紧随其后，“那她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在上京城是个什么名声，她也不怕把人送进来我再给她送具尸首回去？！”

这下子，小李夫人彻底没有心情再去偷听郭嬅语她们在说什么了，赶紧一溜烟的就走了。等到回了自己的院子才知道，大李夫人趁这个功夫去拜见了郭家人，郭华宁已经给自己这位多年未见的大舅子来信说等到送灵回去之后要用顿便饭，还特意嘱咐要带着夫人。

而要被带着出门的，自然就是这位大李夫人了。宁州刺史也就是郭嬅语的亲舅舅，李氏的兄长李通知道此事自然是高兴地，他在刺史之位上待了太多年，还想着要抓个机会，定好是去上京城找个闲散的官职好养老的。

既然外甥这边主动邀请，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难得用膳的时候跟自己的原配夫人说起了土仪的事情，“咱们这次带到上京城的东西也不少，你选出些好的送过去。”

“这些妾身都晓得，郭家这两年因为三外甥女嫁得好所以日子过得不错，宁哥儿又是个出息的，到时候老爷可要好好准备，咱们家可千万不能失礼了。今儿我去拜见郭家太夫人的时候，看她身子倒还硬朗，言语之中还问起了老爷。”

“竟有这事？”李通一听这话颇为兴奋，温太夫人的娘家也是上京城的豪族，若是也能为自己说上几分话，那留在上京城就更有指望了。

小李夫人在旁边完全插不上嘴，但是又唯恐自己吃了亏，连忙说道，“到时候老爷也得带着妾身去吧，毕竟妾身好歹也算是李府的夫人。姐姐如今老了说话赶不上趟，到时候妾身也能从旁帮着一两分的！”

“妹妹这话可就说错了！”大李夫人就等着她这一句话呢，她转向李通，认认真真的给李通分析起来，“上京城素来重规矩，御史又一向盯得多。到时候妹妹跟着我们一起去郭府，到底是以平妻的身份去，还是以妾侍的身份去呢？”

“当然是平妻了！”小李夫人颇不服气，“我也是明媒正娶过来的，凭甚还要以妾的身份出现！”

大李夫人瞪了她一眼，她也是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却没发现李通已经沉默了下来，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大李夫人见他半晌没说话，又轻轻补充了一句，“今儿外甥女还跟我说起，京城御史手段都强硬，百官若有一点不对就立马上书弹劾。这么久了除了外甥女婿那种宠臣之外，有不少大臣都被御史给弹劾了下去。”

“那这样的话咱们就去拜托那位外甥女婿呗！咱们好歹也是他夫人的舅舅家，他总不能不管咱们的吧！”

大李夫人冷笑，“妹妹想的可真好，人家是国公府的世子爷，外甥女身上还有个二品诰命的身份，比你我身份不知道高了多少，老爷这么多年又死赖着在宁州不肯去跟妹夫一家搞好关系，妹夫能认他这个大舅子就不错了，你还指望着外甥女理他？！”

一说起自己这个夫君来，大李夫人心头不由越来火越大，“老爷以前看不起妹夫一家，却没想到妹夫步步高升，儿女各个得力，倒是老爷自己在刺史位子上待了多少年了，如今还想要靠着妹夫才能回到上京城！”

大李夫人嘴皮子不饶人，小李夫人也是因为这个才趁虚而入的。如今看着又是这般架势，她正要出言挑拨两句，大李夫人又狠狠往李通心里捅了一刀，“把老爷调进上京城里不难，到时候要是让人知道，老爷没有兼祧却娶了平妻，还任由平妻压在我这个正妻头上，到时候我看老爷在上京城站不站得住脚！反正到时候我要是死在前面，自然就有人替我讨这个公道！”

所谓天高皇帝远正是如此，在宁州的时候李通自然可以放肆，娶个平妻纳个二房都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没人会说他什么。自己那个黄脸婆撑死也就在家里闹闹，总不可能闹出去的。

但是今天这话她也半点没说错，上京城里全都是御史，平常没事就盯着官员的家长里短，好从中寻找到一些可以弹劾的点。

自己娶了平妻，这在御史眼里就是妥妥的把柄。在宁州的时候可以不用在意，但要是回了上京城，这就是个严肃的问题了。

“妾身年过四十，儿孙俱全没有什么发愁的事情了。唯一发愁的便是老爷的官声，您毕竟还是想着能够安安稳稳致仕的！”大李夫人的口气软了几分，“妾身把话说到这儿了，老爷自己考虑吧！”

李通嗯了一声，看着大李夫人起身告退离开，他则是整个眉头都皱在了一起。他当然知道最好的办法是把小李夫人赶出去或者是直接去掉她的平妻身份降为妾侍。但是这种事情，向来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的难的。

更何况他娶平妻就是为了恶心自己那个总是脾气太差的夫人，要是就这样妥协了岂不是太可惜了些。为今之计，就是趁着这阵子好好想想这件事，看看自己那个外甥女能不能出面帮帮自己了。

他甚至还想过要不要往沈清梧身边塞个人好替自己说话，没想到他托付帮忙的人一听说是要给小沈府塞人，立马就退还了银子拒绝了此事。

“老兄你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那位主可不是个好惹的。你要是敢给他夫人添堵，他估计能想办法吃了你！要不然，世子府怎么到现在也没有个妾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