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回去后,嫡母再也不敢动她。
因为沈琉璃已经有了傍身的东西,先皇的称赞。
这称赞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没什么,可在沈琉璃这里,意味着她在父亲那里终于有了价值。
她的哥哥将来也要跟她攀亲,保不准她嫁个好人家,能帮哥哥大忙。
她多年以来苦心孤诣,在黑暗中一点点摸索出来的门道,以及在无人的地方偷练来的舞姿,为她换来了一丝活着的希冀。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能改变些什么。
嫡母怒而不敢发,便对她恶语相向。
她以为只要熬过去,一切都会明朗起来。
可过了这么多年,她偶尔还会从梦中惊醒。
嫡母僵硬的脸,可怖地挂在身前,问她为什么不去把祠堂的台阶擦干净。
她折磨了她那么久,现今终于是要死了。
“别得意,你也是女人,有的是苦让你受。”
这样的诅咒,她听了这么多年,也得亏她不是亲生的,所以对她心生厌弃,也都是应该的。
反正她也不需要。
反正最好的那些,她已经感受过了,哪怕很少,也够了,她从不贪心。
“可能吧,但你却终于是要走到头了。
怎么样?来这么一遭,害死了那么多人,良心能安吗?”
她们孤独地对望着。
沈琉璃觉得,眼前的女人是那么的陌生。
她如今这样淡漠,是心死了吗?
“想来老天对你的惩罚还是太轻了,就这么一闭眼,就永远离开了,多简单。
你记得我娘死去的样子吗,你知道她被你拔干净指甲后,手上流了多少血吗?
你见过她为了让我喝一口干净的水,去给蹂躏过她的男人下跪吗?
你凭什么死的这么安祥?
你还没遭到报应,凭什么就这么死了?”
她紧握住衣袖,指甲陷进肉里,她想用些许的疼痛换一丝清醒,她忍辱负重,熬过一年又一年,她不但为自己活着,更是为母亲活着,她还没把那些人踩在脚底下,他们凭什么这么快就得到解脱。
女人看着她崩溃大哭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唤了声:“琉璃······”
“你住嘴,你不配叫这个名字。”
她挺直了背,僵硬地坐在那里。
“你是该恨我······
怨只怨你是朱影儿的女儿,你生在沈家宅院里,骨子刻着她的模样,让人见了,就恨不得亲手掐死。”
她发枯人瘦,像是一捆干柴,僵硬地躺在那里,说几句话都要十分用力,大力喘息,等平静下来,她茫然地看向半空。
“我应该早一点杀了你的,可我这几日,却还是会想起你小时候。
那时候,我的玉儿还在,那时候,你们在一起玩的那样好。
晚上回屋的时候,分都分不开,两只小手拉在一起,哭着说不要,你还总来我怀里睡,你记得吗?”
“够了······”
“琉璃睡左边,玉儿睡右边,我抱着你们,一个一个哄睡着。
你最爱听摇船谣,小玉睡着后,我也曾偷偷唱给你听过,你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