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无渊:“陈氏的事,我父母的事,我不想让她知道,更不想让她参与进来,我不想放手,但如果我输了,至少她还有退路。”当那晚,他感觉到她的灵魂与他谱出相似的曲调时,他是兴奋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想要不顾一切的将她扯到自己这一边。可当冷静下来,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本性。即使走在一条充满荆棘的路上,他还是不愿意放手,这是他的偏执,也是他的执念。可他还是想她活着。身体里像是有两个正与邪的灵魂在厮杀。一个想要拉她一起沉沦,哪怕下地狱。一个却更加贪心,既想要拉着她的手,却又想让她好好活着——所以,他才要说与子规公平竞争。不过是想要给自己一个退路,如果复仇之路他失败了,至少还有一个他相信的人保护她。他不能放任自己那可怕的疯狂真的拉着她一起下地狱。不能,也不忍心——周子规从他的眼神中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突然沉默了。因为在好友的眼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卑鄙的自己,不像他,却又是他。但他没再说什么。这辈子,他什么都没有勇气为自己去争取,至少——至少这一次,让他去争取一次,哪怕注定失败,但没有遗憾!两人并肩再次上了二楼。包间里,齐岳严手中正拿着一只荷包傻笑。那笑容若是被他手底的兵看到,估计能吓死。听到两人进来,齐岳严抬头,倒也没避讳二人,甚至还对卫无渊说:“渊哥,浅溪的绣工当真是越来越好了,你看这双面绣简直栩栩如生。”之前卫无渊让他以名字相称,他干脆得寸进尺,叫起了哥。见卫无渊没反对,便越叫越顺口了起来。卫无渊嘴角扬了扬:“当初她在广陵与周道娘学艺之时,便学了这双面绣,只是手法不纯熟,一直没绣给别人看而已,你是除了之外,第二个收到她双面绣的人。”齐岳严闻言,眼神蓦然一亮:“那我明日便让人打种过一只盒子,将这荷包收起来……”“荷包本就是给你戴的,你若不戴在身上,岂不是白瞎了浅溪一片心意?”周子规笑呵呵地打断了他的“奇思妙想”。“周兄说得对,我还是戴在身上吧。”说完,就见他小心翼翼地将荷包挂在了腰间。淡蓝色绣着普通竹子的荷包与他的气质并不相符,但他的手指还是不自觉地摸向了荷包的里面。那里面绣的是,与那块被他磨平的玉上,丑陋又拙劣的兰花,一模一样,纤毫毕现——就在这时,周子规语带羡慕地小声道:“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绣个荷包给我。”卫无渊这时嘴角微扬了一下:“她曾送过我一对绣帕鸳鸯,还有一首诗。”说完,淡淡的眉眼扬起一抹小得意,朝着包间里面的座位走过去了。周子规:“……”这人坏起来真想让人揍他一顿!*戏看完了,宫瑶暂时有了安置,还是把她放在了“木兰溪”,由袁大婶带着。袁大婶不太喜欢这个动不动就哭,像谁欺负了她似的姑娘,但苏辛夷开了口,她也不好拒绝。只是待人都走后,袁大婶小声对苏辛夷说:“苏小姐,您看我能不能把她安排在后面,说实话,宫姑娘这张脸实在太……我怕客人见了会有不喜。”宫瑶长得不算丑,也算是小家碧玉,只是她的面要却显得悲苦,再加上性格上的原因,整天一副顾影自怜,好像天底下她最苦的样子,确实让人一见心烦。客人们上门花钱,不管买的是什么,自然都是图一开心,一看到她那张脸,估计原本有什么开心事都得忘了。袁大婶想的没错。苏辛夷点头:“您看着安排就行,估计她也留不了多久。”有了她的首肯,袁大婶便放心了。刚从袁大婶的厨房走出来,苏辛夷便看到卫无渊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院中地上屋村的白雪映着他青蓝色的身影,两种冷系色调的碰撞仿佛将四周的气温又降了几度似的。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眉眼一松,是她熟悉的温润。但此时苏辛夷却不确定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齐将军先送浅溪先出去了,在马车上等你。”卫无渊说。其实是他让妹妹先走的,而齐岳严借机去与佳人单独相处而已。苏辛夷点头,之前贵妃榻的事,她发了顿脾气,她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可对于他来说,应该是有些莫名其妙吧。客观上,她知道自己没那个立场,可是主观上控制不住。从周子规那里得知了一些真相后,她现在平静了一些。若像她以前的想法,这颗大车厘子是她先预定的,那人家那位陈氏比她还要早吧?真论先来后到,也是她后到的。有些失落,有些难过,甚至有些不甘心,想要争上一争。但感情的事最忌偏执,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若是那位陈氏现在幸福美满,即使他忘不了,也不会去横插一脚。那样的话,她就算是连哄带骗,也要把这颗大车厘子吃到嘴。但现在人家不一样,两人已有了破镜重圆的势头,卫无渊连宅子都开始重新整修,更别说不断地往家中添置那些女性家具及用品了。她再去争,就显得有些不要脸了。现在她脑海中只闪着一首歌——我是不是,应该安静的走开,还是勇敢留下来——算了,走开吧。她不想变成一个为爱疯狂的女魔头。“那……卫大人,我先告辞了。”低着头,福了福身,她便欲绕过他离开。却不想,身前却突然被一只手臂挡住。“等等。”卫无渊开口。苏辛夷看着挡在面前的手臂,不明所以地看他:“大人还有何事?”卫无渊脸上闪过一丝别扭,但他平静惯了,并不是很明显。“你……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苏辛夷一愣,本能地问:“你怎么知道……”话刚说完,一只破旧的早就没有了耳锤的波浪鼓出现在了她眼前。她惊愕地看着已经被还原的鼓面半天,一时说不出话来。然后便听到他说:“刚才……在书房你突然离开,这个掉到了地上,我见鼓面坏了,你随身带在身上,想来是珍爱之物,便……自作主张修补了一下,你……”看着修补得完美无缺的鼓面,还有重新挂上珠子的小锤,苏辛夷胸口突然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红着眼睛瞪向他,莫名的像是在控诉。卫无渊吓了一跳,她一向是明媚爱笑的,即使是被人算计的时候,也会笑眯眯地算计回去,怎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