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顾灵依跃过雕花窗子,足尖轻点,施展轻功,白裙蹁跹而转,一个跟头稳稳当当落在了街道上。
哼!怪不得她做噩梦,原来是那畜生也在这儿。
街巷里,哭喊惊吵愈发刺耳,顾灵依指尖微颤。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群凶神恶煞的军兵握着长枪,大步流星,凶如恶狗!
她打了个寒颤,袖筒里的双拳渐渐握得发白。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世道?
只是外壳粉饰着太平,常在青云之巅的人俯瞰大地,无不觉万里秀丽江山,赞叹一句盛世可期。
殊不知,当走下云间,接近真正的江山,再无秀丽可言,只觉疮痍百千。
霍三十踏马立于远处,火光晕染着铜色战甲,满身金光粼粼,他停在原处不再驾马。
混乱无比的街巷中,那一身月光白的小姑娘孤零零的立在中央,成了唯一洁白的颜色。
顾灵依仰头朝霍三十望过去,怒气渐涌。
他不是北朝的大将军吗?不是应该守护百姓安危无恙么?护一国无敌敢攻吗?
可是他却把刀对准了他该全力守护的东西……
“别啊!各位军爷行行好,这可是……可是我们孤儿寡母唯一的粮食了!”
“少废话,出春日里去薅野菜,也容你们过活!”
顾灵依身后,一户人家妇女紧紧护着粮食不放,旁边七八岁的小男孩紧紧握着拳头,畏缩在母亲身后。
她回头去看,额前碎发被夜风吹拂起来,颜似珠玉。
妇人咬牙紧紧护着粮食,僵持之下,官兵突然扬起手来。
顾灵依心中一惊,只听“啪”的一声清响,官兵两手给了妇人一巴掌,她怀抱着麻袋,连人带粮摔在地上,泪如雨下起来。
旁边七八岁的小男孩咬牙尖叫起来,扑上去一口咬住了官兵的手!
那官兵痛得嚎叫,一声猛地甩开手,抡起手中长矛“嗖”的一下朝小男孩夯了过去。
霍三十眉头猛然一皱,顾灵依已然冲了过去。
只见那长矛迅若疾风而下,她连忙附府身护住小孩,伸手一扬,欲要去挡长矛。
长街纷扰,眼见她躲闪不及,长矛就要打下去。
霍三十松开缰绳,腹上用力,于马上腾空而起,旋身间,长剑呼啸而出,拦腰截下长矛。
他眉心紧皱,转剑直指顾灵依,红绸披风在暗夜里划出完美的弧度。
“你若再敢阻拦军务,”霍三十容颜冷峻如山,厉声呵斥道,“不管你是谁,老子都能把你就地正法!”
顾灵依抬眸,咬唇望向霍三十,他摔在散落一地的麦子上,紧攥着衣裙的双拳微微颤抖。
暗夜长街里,刀枪兵甲,火光纷纷,一家一室鸡犬不宁。
她咬唇,眸中酸涩,晶莹的泪花夺眶而出,一滴一滴溅在白裙里,犹如肆意绽放的白莲。
突然很害怕,很想宇文彻,如果宇文彻在这儿,谁都不敢欺负她。
霍三十怔了怔,心头猛地一颤。
这小姑娘……是被他吓哭了吗?
南棹带着暗卫赶到时,正听见霍三十的话,低声骂了一句“岂有此理”,拔剑而上,把顾灵依护在中间。
“霍三十!”南棹咬牙,直呼其名,怒道,“且先不说是古将军重病,你才暂兼统军大都督,就是你已经举职,或者说是古将军在此,也不敢诳诞如此!”
霍三十下颌微抬,冷傲不羁的模样,居高临下地瞥了瞥顾灵依。
嗤笑一声道:“你们有功夫在这叫嚣,没工夫把你们小主子从地上扶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