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王林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呕吐总算停止了,但他的胃仍感不适,最后吐出来的只是酸水,早晨的食物已全然不见踪影。此刻,从喉咙至胃部,无一处不感到难受,他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之中。
胖子走近王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关心地问:“感觉好些了吗?”
王林费力地点了点头,随即询问:“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胖子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这一连串矛盾的动作让王林迷惑不解,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胖子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过了许久,胖子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深沉:“到现在为止,情况和我们初到时没什么两样,检查了尸体也分辨不出是鬼魂作祟还是其他缘由,实在难以揣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一切绝非人力所能及!”
王林闻言,双眼猛地一睁,诧异地问:“你怎么确定的?”
“直觉罢了!”
胖子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你可知道怎样才能不留痕迹地剥下一整张人皮?”
王林默默颔首,他曾于某本书中读到过相关知识。书中提及,人皮剥取极为复杂,因人皮纤薄且分为三层:表皮、深层真皮以及富含脂肪细胞的皮下组织。日常所指的“人皮”主要涉及前两层,总厚度极薄,不超过25毫米,并与皮下组织紧密结合,故而完好无损地分离极为艰难。古时流行的剥皮手段大致有两种——刀割与水银灌注。刀割法自脊椎处入手,因该部位皮肤直接附着于骨骼,避免触及肌肉,此法所得皮面往往不够完整。至于水银灌注,则先在头顶划开十字切口,将水银注入,因其密度大而下沉,逐渐将皮肉分离开来。此过程中,受害者痛苦挣扎,加速了皮肉分离,最终如同蚕蛹蜕壳,遗留一张完整的人皮囊。
“既已了解,你必定明白剥皮之难,这绝对是项精细的技术活!”胖子语重心长地说,“但你可曾留意受害者面部的情况?其表皮与深层真皮被完好无损地剥离,皮下组织分毫无损。试问,人力能达到如此精准的程度吗?别说在面部肉质较厚之处精确切割,单是在撕揭面部皮肤时,也难免损伤皮下脂肪等组织,而受害者身上却没有丝毫此类迹象。这远远超出了人力范畴,至于究竟是何方妖邪所为,我心中也没个准数,因为我从未耳闻有哪种邪物以这种方式加害于人。”
言及此处,胖子深深吐了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说:“王林,这次咱们恐怕真遇上难题了,我们面对的很可能是一种极为罕见,甚至前所未闻的邪物!”
王林一听,也不由得苦笑起来。未知事物常常最令人恐惧,虽然他对胖子的具体能耐不太清楚,但能够成为749局的一员,绝非等闲之辈。如今,就连胖子的信心似乎也开始动摇,这足以说明他们此次遭遇的挑战有多么严峻。
此时,老村长偕同几位壮硕青年完成了为二妞覆棺的仪式,随后邀请王林他们前往自已家中。所幸,住所相距不远,步行不过十几分钟路程。一进门,桌上已备好丰盛的饭菜,老村长热情地招呼他们用餐。遗憾的是,尽管王林和胖子腹中空空,却全无食欲。目睹了二妞死后的凄惨景象,任谁也无法安然进食。
饭毕,老村长神色忧虑,终是开口询问:“张道长,您可有看出是何方妖邪在作祟吗?”
“目前尚无定论。”
胖子微微叹息,解释道:“我常说,邪物扰世,皆非无由,简而言之,它们生前心怀怨愤,死后不甘投胎,滞留阳间,以报复讨债为由,行凶作恶。老村长,您可否深思,在首位村民遭难之前,村里是否发生过什么冤屈致死的事件?”
“绝对没有!”
老村长不假思索,断然答道:“定陶村虽贫瘠,但民风淳朴,除二妞家稍显苛刻外,其余村民皆善良可亲,日常相处和谐,鲜有争执,何来冤魂?近一年内,村中唯有两位老人相继离世,皆因年岁已高,自然寿终正寝,且二老生前子女孝敬,孙辈恭顺,毫无怨由重返人间作祟之理!”
见老村长言之凿凿,胖子不由得紧锁眉头,沉吟片刻后再次发问:“那第一位受害者,秦红梅,您了解她吗?她在世时品性如何?是否有过什么不妥之举?毕竟,邪灵寻仇,通常首个目标便是其生前最为憎恨之人,说不定这邪物正是冲着秦红梅而来!”
老村长闻言一怔,也随之陷入沉思,良久,方才抬头缓缓道:“道长这话还真让老头子犯难了。秦红梅那丫头,我还真不太了解。只听说她从小随城里舅舅生活,回村和父母一起的日子加起来不足一年,之后便考上了大学,那时我还感叹咱们定陶村出了个大学生呢。大学期间,她与村里几乎没怎么联系,直到遇害前才归乡。我和这丫头没怎么接触过,她回来后大都待在家里,很少外出,我顶多就见过几次。对她的印象嘛,长得水灵,带着一股子文化人特有的傲气,其他的,就没啥了。”
听完这番话,王林和胖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均流露出困惑的神情。
“如此看来,此事的起因十有八九与秦红梅脱不了干系!”
胖子的眼角微微眯起:“定陶村多年安宁,村民们彼此知根知底,无大奸大恶,不具备引来邪灵索债的条件!而这秦红梅则不同,我们对她几乎一无所知,她一返回村子便卷入了这场风波,我看,问题多半是出自她身上!”
言至此,胖子一把拉起王林,决然站起:“走吧!咱们去秦红梅家,拜访一下她的父母,或许能找到些线索。不能拖延了,一旦那邪物害满四十九人,恐怕连‘青衣’也难以压制了。”
“哎,慢着!”老村长急忙起身,伸手拦住二人,面带苦笑劝阻道:“二位还是别白跑一趟了,去了恐怕也是枉然。”
王林闻言不解,向老村长询问原委。老村长解释道:“秦红梅的双亲早在事发后不久就不在村中了。她母亲得知噩耗后精神失常,而她父亲变卖了家中一切,带着妻子外出求医,至于去了何处,村里无人知晓。看那架势,他们是不会回来了,你们即便去了,也是徒劳无功啊!”
胖子的脸色霎时变得阴郁,刚浮现出的线索就这样骤然中断,心情自然好不起来!
老村长小心翼翼地瞥了王林二人一眼,似乎生怕他们会就此放弃,一脸忐忑地询问:“道长,现在还有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呢?”
“有!”
胖子面色凝重,缓缓呼出一口气,每个字都似经过斟酌般说道:“询……问……受……害……者……”
王林闻言一怔,旋即恍然大悟——这家伙莫非要召唤那些惨遭毒手的少女亡魂,直接询问害她们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王林光是想象这场景就不寒而栗,下意识地追问:“你的意思是,要让秦红梅的鬼魂现身?”
“不,秦红梅去世已有三月,其鬼魂多半已被阴差拘走。否则,若她魂留于此,这里早该不得安宁了。想要找她,恐怕得下到阴间,但我可没那本事,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
胖子沉声说:“我打算询问的是二妞,作为新近亡故之人,今夜很可能是她阴魂凝聚之时。只要我们在她遗体旁守候,必定能找到她的魂魄!”
说到这里,胖子拍了拍王林的肩,感叹道:“说不清你是倒霉还是走运,第一次跟我处理事件,就碰上这等稀罕事,不仅能亲眼见证阴魂形成的难得过程,若是运气再爆棚些,说不定还能目睹阴差拘拿阴魂的罕见一幕呢!”
王林嘿嘿一笑,内心竟隐隐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