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长廊,凌亮来到位于走道尽头的一间办公室,敲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抬头,就看见兼任基地负责人的将军背对着他,正站在首相的巨幅画像前。
他手里拿着一把软毛刷和叠成方块的湿毛巾,很细致地拂拭着画像上的灰尘和污渍。
特地派人把自己叫过来,这会儿却又迟迟不肯说话,一门心思在那搞清洁。
凌亮心底了然,这是要给他下马威呢。
察觉到将军故意晾着他的意图,凌亮也不急,耐下性子陪他耗。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不能自乱阵脚。
不然无端端就会显出己方的心虚来,从而落入下风。
总要有人先开口的,但那人绝不可能会是他。
终于,擦了三四遍画像过后,将军回到主位上坐好。
他望向凌亮,依然是那副严肃的样子。
而他身后画像上,首相平视前方的眼睛也和他一起直勾勾盯住凌亮,仿佛活了过来。
将军在军部任职多年,深谙审讯之道。
除开对伟大首相的尊敬,他把半身像挂在墙上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给前来谈话的人造成一种心理威慑。
这招对本国人屡试不爽,但对一个芯子变成别国灵魂的人而言,用处不大。
他端详了半天凌亮的神色,也没能在那张脸上看出他想象中的愧疚不安来。
将军紧锁双眉,食指有节奏地在橡木桌子上“嗒嗒”敲击着,语气难辨喜怒:“艾尔顿博士,知道我找你是为什么吗?”
“倘若我没猜错,应当和我出于人道主义寄往z国的捐款有关。”
既然事情已经被发现,凌亮也不想和将军兜圈子,这样做并无意义。
他干脆开门见山地引出了对方将要谈论的话题。
“……不错。”
将军似乎为他的直截了当惊了一下,但他善于掩藏情绪,很快恢复如初。
“艾尔顿博士,我想你对自己的立场,心里该是有数的吧?”
他敲击桌面的声音停了下来。
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不要忘了你是哪国人。虽然你的薪水肯定是任你自由支配,我们无权干涉,可有些事情还是要少做,最好别做,你认为呢?”m。
凌亮从善如流,对他的意思表示赞同:“阁下教导的对,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做类似的事。即使z国现在还是与我们并肩作战的盟友。”
将军被凌亮后面一句不软不硬的提醒给噎了下,有些许的不自然。
他端起杯托上还氤氲着热气的上好红茶,像是渴极了似的喝了一大口。
再次和凌亮对视之时,他的理直气壮又回来了。
“艾尔顿博士,容我真诚地给你提一个建议。”
将军这时甚至难得地冲他笑笑,“我们国家因为战争出现的贫困公民也不少,你这么善良,也许可以考虑考虑资助他们。”
谈到这个,凌亮可就有话要说了。
“阁下都把我捐款的事查出来了,想必也一定知晓我的养母心肠很好,经常救济您口中的贫苦人士,我这算不算间接帮助了他们?”
确实有这情况,将军被反驳得哑口无言。
他感觉出谈话带上了火药味,伸手扶了扶额,颇为无奈地道:“好了博士,找你来只是想让你停止与自己身份不符的行为,真的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