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姰大夫在,姑娘的脉倒也无需我日日来请,就是大帅和大帅夫人很是记挂,非得指使我来才放心,那我少不得就得多跑两趟,妨碍你们清静了,职责在身,二位,可千万别怪罪啊。”
老爷子说着话,还讪笑着拱了拱手。
姰恪连忙摆手唉了一声,“您说的什么话,大帅和大帅夫人记挂暖暖,那是好事,我们怎么会生误会是不是?何况您老来得正好,我昨日在着手炼药,您可有空,给我指点指点?”
宋大夫一脸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好好,指点不敢当,姰大夫这么大方要让我开开眼,那我自是不可能推辞,走走,带我瞧瞧。”
“唉,您请。”
姰恪很快将宋大夫引出去,冲姰暖眨了下眼,将房门自外带上。
姰暖会心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想来他努力结交宋大夫,也是为了她打算,一时心下感慨,望着窗外的万里无云的晴空出神。
这世上,也唯有他们兄妹彼此,是全心为对方考虑的。
江四爷,那个男人,她日后真的能抓得住吗?
正想得入神,房门却突兀地被敲响。
姰暖收回思绪,扭头看过去,“进。”
林妈轻轻推门进来,“夫人,方才四爷来电话了,问及宋大夫过来的事,老奴如实说了。”
姰暖黛眉轻挑,“嗯,他说什么?”
“四爷听闻宋大夫一个人来的,便没说什么,问了几句夫人是否安好,又说那边牌局还得等会儿,又遇上了军政府的几个官员,晚上要约酒席,可能喝酒,回来得晚些,让夫人不用等。”
姰暖眸底笑意渐淡,唇畔弧度浅薄。
“好,我知道了。”
林妈见她没什么吩咐,便又退出去带上了门。
屋内再次趋于安静,姰暖独自坐在偌大的软床上,缓缓敛下卷密眼睫。
他明明说了不会让她闻到不喜欢的味道,可还是避不过又要饮酒。
她画地为牢在这金丝笼里养胎的时候,他却依然潇洒肆意拉帮结派的去往灯红酒绿处。
而她不知他的去向,也左右不了他跟什么人在一起,做什么事情。
姰暖垂眼看着自己鼓起的肚子,眉心缓缓蹙紧,心里只觉得空茫茫的。
她跟孩子的父亲,始终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江四爷从来不是她过去所喜欢的那类男子,她喜欢的是性情相投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是绅士。
可江四爷,却是性情肆意说一不二的霸道男人,他矜贵倨傲,需要女人乖巧依附。
她想同他温情相处,时时得将自己放的比他要低,要卖乖哄着他,做他温柔可人的解语花。
她竭力随遇而安,顺从命运的安排,接受她孩子的父亲,向江四爷靠近。
甚至想牵引起他的共情,与他融合在一起,拥有一个圆满的家。
一个丈夫温柔体贴,夫妻恩爱,父慈子孝的家。
可她做得还是不够。
她温顺乖巧的时候,江四爷在小事上会迁就她。
但他站得总是比她高,并不会事事都迁就她。
她好像离她所期盼的人生,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是时间不够,情谊依然浅薄吧……
姰暖安静地呆在房里,一整个下午都没喊人进来。
而与此同时,云宁城最大的茶馆‘启顺楼’里,权贵子弟云集,江四爷正在牌桌上赢得盆满钵满。
没有人赢了钱会不高兴,饶是江四爷,此时也难得笑意真切了两分。
屋内陆续闻讯来了好些人,人头攒聚,烟云缭绕,呛得人看屋内其他人的脸都模糊了。
人人揣着攀附讨好的心思,因江四爷又自摸胡一把拍手称赞大笑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