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
二字如同山岳砸在客卿心头,压的他呼吸一滞。
这一刻,祂言行之间终于带上了属于神明的傲慢。
“无用……即是废物为何不丢弃?”客卿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未激起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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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于我而言,是占位子的垃圾。但我也算往里面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应该能比垃圾好一点。算是鸡肋,食之无用,弃之可惜。”祂笑了笑,语调轻快意有所指:“可与你而言不是。”
“自然。”客卿垂眸再次看着掌心,两颗互相依偎在一起的玻璃珠似的小球:“与我而言,这里是我赖以生存的土地;与你而言,这是只是需要被清理的垃圾,而我只不过其中一个盒子里的蝼蚁。”
“你明明听懂了我的意思,为什么要装傻?是因为生气了吗?还是因为我对于你的世界的轻视?”祂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质问:“你是第一个发现,我留下维持世界运转的能量是能被自己取用的人。而且你也明确的知道,这不是我留下的漏洞,而是我给与的选择之一。你为什么没有选择吞噬这股能量?”
“你与我签订的契约,是延续,而非毁灭。”客卿低声回道。
“崇高的契约精神。不愧是【契约】之神。”祂由衷赞美,感慨万千:“真奇怪,【你们】没有一个【人】选择那样做。”
“即便是没有签订如你那样所谓的【契约】。”话闭祂盯着客卿:“你能回答我为什么吗?”
客卿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哪怕几经生死,也没有像现在,本能感到危机。生出应该立即行动,率先攻击或是立即逃离的冲动。
但客卿没有动,半阖眼眸,静静伫立。
半晌他才抬起如石珀的眼眸,眉眼间揉杂的温和早已散去,有着温润色泽的眸子也带上了冷意。本就凌厉的眉宇失去点缀,加之凛然的神情,好似一柄出鞘利刃。衬的眉尖眼尾的那抹红,好似沁出的血。
客卿注视着眼前这个无法被记忆所记录的人形虚影,他目光极为专注,仿佛他已经看见了对方,将祂的模样刻印在记忆之中。
客卿突兀地笑了,他像是求知若渴的学者,对传道授业者寻问:“我亦有疑问,不知你可否愿意为我解惑?”
“以旧世界为养料,成为新的神。”客卿话语未歇,却是笃定的道:“这是你的抉择,对吗?”
出乎预料,本来紧绷的气氛骤然一松,让人能够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对。”祂笑意盎然,分辨不出喜怒:“现在轮到你为我解惑释疑了。”
“只是回答一个问题,远称不上解惑释疑。”客卿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具有攻击性,从容自若的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思想千变万化难以阐述,我亦不清楚,我做出决定之时,受到了哪些方面的影响。或许是我为人时,受到的教育以及养成的三观,奠定了如今的我的思想。”
“你曾提到,你所挑选出的【我们】所做出的选择,是一致的。”客卿目光未有偏移,依旧是平静的注视着祂,沉稳而又平和:“以普遍理性而论,【我们】选择的权利,始终在你手中。能做出选择的并非被你选择【我们】,而是选择【我们】的你。”
“……喔噢!原来如此!”听完这些祂语气惊诧,浮夸的像站在舞台上表演的小丑,似恍然大悟立马就是一阵自夸:“就算这些世界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累赘,我也耗费能量维系,想方设法的骗咳、请人来拯救。我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见不得人间疾苦。”
客卿闻言一愣,心底涌出万般滋味,最后也只表露出来些许无奈。
在装傻的究竟是谁啊。
祂浮夸的做起了抬手擦拭眼泪的动作,嘴里却说着:“既然我们双方都增进了对彼此的了解,充分交流了意见,并且为彼此解开了疑惑……所以你现在愿意了吗?”
客卿看着祂表演:“……你不觉得自己太过急切了吗?”
“我不急,一点也不急。”祂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反正最后急得不会是我。”
客卿蹙眉,两者之间的信息差,在祂没有主动透露什么有用信息之前,他很难判断对方的想法及行为。
“你看看你,又多想了吧。”祂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痛心疾首道:“没头脑和不高兴之间,你偏偏就要当不高兴,怪不得你这几千年过得这么累。”
客卿语调微冷:“若我当真不去思考,只做你手中傀儡,恐怕连再次面见你的资格都没有。”
祂点头随意应道:“你说得对。如果你真的是无趣的提线木偶,那么对你的观察期一过,你的未来只能是一个消耗品了。”
客卿反问:“你就不怕我心生芥蒂?”
“我对你的行事风格有所了解。你向来喜欢稳中求胜,一击必杀。但有个前提,你会预设自己在一个最糟糕的局面,在构思好所有计划与退路,确保万无一失不留后患之后才会行动。你要确保,你的每一次行为,每一个抉择,都是最正确的。”祂似乎不在意客卿的态度,笑着得出结论:“我看了你很久了,虽然你一直表现的冷静,理性,克制……但我看到你藏在这些表象之下从未表露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