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居三间房只亮了一盏灯火,就是白仁的那一间亮着。风铃在小居前踌躇了许久,她抬起敲门的手又放下,如此反反复复的好几次,她就是不敢迈出那第一步。“咯吱……”门被人瞧瞧从里头打开,白仁站在门缝前,他突然伸出手将风铃拽进了房中,再后他轻轻地又将房门给扣上。风铃一直认为自己有些鬼祟,没想到白仁却比自己还要紧张些。“我们又并非偷情,为何要关门?”风铃正经地坐下,她到起一杯茶,镇定自若。“嘘……你小声些,莫要让她听见了。”白仁嘘声也并着风铃轻轻地做了下来。风铃有些意外的笑道:“平时见你十分清高,怎么一见了他却这么老实了?难道你怕女人?”白仁苦涩地到起一杯茶:“她刁蛮,我又六十年未疼她,自然要让着她宠着她了。”“她一口一个夫君地叫你,你真的是他的夫君么?”风铃问道。“是。”白仁点头道。“那你们可精血融合了?”风铃又问。白仁摇了摇头,风铃却细微地点了点头。但白仁话锋一转又道:“但我与她的心中彼此都盛开着情花,除非生死,永不相离,这是否比精血还要来得海誓山盟?”“哦……那可恭喜,恭喜了。”风铃一口饮尽杯中茶,茶的苦涩让她喝出了酒的辛辣,她突然笑问道:“你找我来究竟有何事?快说吧,我还记着离去呢。”白仁轻笑着便站起身,他怎会不懂风铃的心思,他道:“我就是见你一声不响的离去,想让你回来给我打个招呼再走。”“就这个么?”“就这个。”“那告辞!”“后会有期了。”白仁点头道。“后会无期吧。”她盯着白仁道。“后会无期不是朋友之间能说的话。”白仁遗憾道。“我们不是朋友,就连我与你相识你的美娇妻都会生气,再相见的麻烦又是何苦何必?”“你太见外了。”“告辞!”她打开门,迎面的是不断吹来的风雪,拍打着脸,生割得发疼。“茫茫大雪,路又在何方呢,你若不介意,可以去我——”“咵!”白仁的话还未完,风铃已走出去并关好了门。风铃化作流光似的冒着雪夜逃窜离去。她并没有走太远,而是来到了先前梅林中的小亭。可这一次小亭中却还站着一个人。尧于站在亭中正欣赏透进来的梅花。尧于瞟过她一眼,他道:“你看什么看?此处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专属地,我也能来。”风铃抽了抽鼻子,她凄凉一笑转身离去,就连这座小亭都容不下她了。可她才走没多久,尧于却化作风雪略过她的身旁,尧于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你干什么!”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开始挣扎。可她越挣扎尧于却抱得越近,与此同时他用脚轻轻地点了点脚前的雪地——“轰隆隆——”地面终于支撑不住大雪的压力,它坍塌了大片滚落山崖。“你若再向前一步,我敢保证你会被这大雪覆盖,以你的修为是对抗不了这天地之威的。”尧于突然撒开手,风铃踉跄着没站稳,她摔倒在雪地中。风铃呆坐在雪地中,她看着眼前塌陷的山崖,那滚落的风雪都不及她脸上的沧桑。“你怎么就不感谢我这个救命恩人?”尧于邀功发笑道。风铃连瞧也不瞧尧于,现在她的眼中只有空洞与无奈。尧于却顺势躺着做了下来,他欠了欠身子道:“呼呼……也不知为何白仁会叫我来安慰你,我这人最讨厌的便是安慰女人了。”风铃见他坐下自己却忍不住地站起身来,她同样讨厌被人安慰。尧于张口道:“以前的我并未想着修习鬼道之术,直至有一天的变故迫使我家族千人丧命,而我却独活了下来——”风铃止住了脚步。尧于又道:“我们的家族想来崇尚自由,那是桃园外的生活,人们身上更没有一点污浊。就连被灭门的我也认为那不过是天灾人祸。于是我开始刻苦修炼,我以为只要我的修为达到巅峰便可复活我的家人——”风铃回眸瞧向尧于,她的目光楚楚,同情,可怜。“一张纸永远封存,到死都会洁白无瑕,可一旦白纸拿出,无论你怎么小心呵护都将被污浊泛黄,发黑!我在仙道中处处谦让,然而却终有人想置我于死地,他们嫉妒我的容颜,嫉妒我的修为,嫉妒我总是被美人所围绕!结果终于有一天,他们嫉妒成了杀心,他们合力来杀我——”“后来呢?”风铃主动坐在了尧于身旁。“后来我真的被他们所杀了,毁去了肉身与元婴,但我天生中有一缕争气的魂!我飘荡到鬼界,我开始被鬼界的污浊与腐朽所改变,他们熏陶着我完整修魂,修复肉身,提升修为……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了千年,我御鬼之极。”“什么是御鬼之极?”“操纵魂魄的君主,你怕不怕?”尧于冲着风铃玩笑地眨了眨眼睛。“切……”风铃撇过头,她当然不信。尧于爽朗地笑了几声,他继续道:“后来我就利用我的能力创造了一个世界,纵然以往家族的魂魄寻不见了,但千魂界却一直包含渴望自由的鬼魂,那里无忧无虑,就像是海棠一样。”“啊?你说你创造了一个世界?”风铃简直听得天方夜谭,前头她还觉得这故事有趣,可这结局却不忍让她认为是编的!尧于翘起嘴角,他的手不安分地搂在了风铃的腰上,他轻声道:“是否真假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通过这个故事告诉你一个道理,那就是——”“那就是你吃我豆腐的理由?”风铃拽住尧于那条不安分的手,她想都未想便‘咔嚓’一声将尧于的手给掰折。“哎哟!”尧于惨叫在风雪中,他是装的,这哪儿会疼?“哼!”风铃拍了拍身上的雪从地上站起,她至少不再那么悲伤,这证明尧于的故事起了作用。“夕舞的腰要比你的腰细一些,不过论感觉我却还是喜欢你的。”尧于匍匐在雪地中,他笑得更开心。风铃讥讽道:“你可真是他的‘好朋友’!”尧于带着雪花从地上弹了起来,他的手早已恢复了原状,他道:“那是自然,你不知道,他爱的女人我照顾了六十年,而如今爱他的女人却又要让我来安慰,我就抱抱怎么了?”风铃摇头叹道:“你们都理解错了,我不爱他,我只是……觉得有些遗憾罢了,他太过优秀,谁错过了都会觉得可惜。”尧于揉了揉鼻子点头道:“不错,我要是个姑娘,我也会爱上他的。”“我要走了哦……我知道该去哪儿了。”风铃道。“和我说说吧,我好回去交差。”尧于道。风铃抬头望向楚山外:“过了楚山再往东走,很快便能到达仙界最大的东神洲——”她忽然化出了一道令牌‘东宫’的令牌,夜云忧给他的令牌,她深远道:“南宫家就只剩我一人,此事毕竟是因东宫而起,恰好一位前辈和我说过,倘若有事就去东宫找他,他会帮忙的。”“嗯?东宫还有好鸟么?”“……那位前辈好得很呢……”风铃从笑着尧于招了招手:“走了,后会有期……”“这个给你,”尧于随手丢给了风铃两道令牌,一黑一白。风铃差异地接过令牌——“长生?千魂?”尧于嘱咐道:“轮回界的‘长生令’是白仁托我送给你的,那个没什么用,估计你也不会去寻。那块‘千魂令’是我送给你的,这个很有用,你一定要保管好。以后倘若有什么事,印记上没有结界,你唤醒它,它便会带领你找到我。这可不是你那东宫令能比得了的。”风铃是真的糊涂了,轮回界千魂界不都是传说故事里存在的地方么……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这两块令牌。“对了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差点忘了,”尧于一拍脑子赶忙嘱咐道:“白仁与我说,先前叫你去查询一个友人的妹妹——”“哦,我差点是忘了这件事,”她想要取出花名册,但转念一想南宫家的人都死了,哪儿还有那个所谓的妹妹?尧于又道:“你听我把话说完——白仁说了,那个友人的妹妹不过是招来做丫鬟的,其一百年前就在楚山下幸福老死一生——”尧于说着扔过一个卷轴又道:“这是她妹妹的族谱,你下山之时去楚山下的那家客栈交给他。”“他还真是万事细心呢……”风铃接过卷轴又收好。“要不然我怎么会说爱上他?”尧于双指一夹一片雪在手,他对着雪轻吹一口气,雪片猛然增大千倍,再后雪花将风铃托起缓缓地朝着楚山之下飘去。“一路顺风。”“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