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白仁吃得不多,反而夕舞的叮嘱与家里头的规矩倒让他吃了好几斤!南郭木是买药的,黄家人是看病的,凡人凡是上山看了病便在镇子上拿药,这样也不用涂添麻烦。还记得夕舞说过要买白仁的彼岸花,卖的就是这个南郭木。“伯伯,你好端端地怎么腰疼了?现在是吃完饭了,快让我给你看看。”夕舞下桌道。南郭木笑着拒绝道:“多些你的心意了,我这腰突然又不疼了,唉,人老了,好久都未修炼,自然是腰酸背痛了。”“哦?这六十年伯伯没上山去寻爹爹问道么?”“问道,呵呵……问什么道?”南郭木坐上一旁的凉椅笑问。“自然是问仙道了,爹爹好歹也是虚实镜的修士,他可知道的不少呢。”夕舞乖巧地凑去替他揉肩。南郭木要头摇头:“你爹可是不求仙道的,他求的是医道,我不过是个买药的,学不到什么的。”“嘿嘿,那你可以找白仁,他的法力可高深得很,他总是称呼自己是长生不老的仙人。”“哼!”白仁撇过头,他还在举杯小酌,反正无趣,他也没心思听女人和老头的家常话。南郭木偷偷地瞧了白仁一眼,他自然知道白仁是谁,让他跟着白仁修行,那还不如让他学医呢!“对了伯伯,为何我一回来便觉得这太白镇既阴冷又陌生?先前的那些人去哪儿了?”夕舞还是忍不住问个明白,毕竟南郭木六十年都未离开过这里。南郭木言道:“六十年了,寿终正寝的你见不着,新生的你又认不得。当然陌生了。”夕舞又问道:“可我记得你这南郭药房先前有个叫小虎的童子,我走那年他也才八岁,如今六十年过去也才六十八岁,他不至于也死了吧?”“呃……这……哦!小虎啊,他在十八岁那年便离开了太白镇,那小子出去一趟便认识了个外乡的姑娘,跟着人家跑了……”“哈哈?我可记得小虎小的时候可老实了呢?”南郭木欣慰道:“是啊,你们姑娘可都是有本事,本是该嫁出去的,却没想到竟全部是带回来的,只可惜你带回来的人是个——”“咳咳!”白仁用咳嗽的方式提醒着南郭木,祸从口出这四个字的寒意昨天夜里白仁已经对他解释得很清楚了。“我带回来的人怎么了?”夕舞纳闷道。“唉,我这是在说你这丫头有眼光呢,你带回来的人可不得了啊!”南郭木轻叹地便站起身,他缓步走入后堂,出来的时候他手中还多了一串钥匙,他将钥匙递给夕舞道:“说了这么久我差点将正事忘了,这是你家药庐的钥匙,是你哥哥放在我这儿的。”“这……”夕舞接过钥匙一脸茫然,难道家中没人么?南郭木背对着夕舞道:“你爹在五十年前便走出药山游历天下去了,现在你家中没人。”“什么!”夕舞惊得差点抖落手中的钥匙,她的心头惴惴不安,“爹爹很少会外出游历的,他怎会走呢?”南郭木叹道:“唉,这可都怪你和你哥哥,你们都在外游历,久久不回家,你爹孤独寂寞又没个女人作伴,所以他也选择出去看看世界——这很合乎常理嘛!”“可是——”白仁这时也起身打断她话,他道:“南郭伯伯说得很对,也许是咱爹达到了医学的瓶颈,他想外出寻找机缘突破医道呢?”“真的?”夕舞将要相信了。白仁郑重地点了点头:“对的,每个修士的修为到达瓶颈后都不会选择闭关,外边那么大,去走走没准儿捡都能捡到宝贝呢?”“那……那哥哥呢?哥哥是不是回来过?”夕舞又转身问南郭木。南郭木肯定道:“天丰在三十年前便回来过,还带了个小徒弟回来,不过没呆多久便走了,所以他才将医馆暂时交由我保管,”说着他顿了顿,其感叹道:“我在这太白镇等了六十年,就是为了等着将这钥匙交给你呀。”“伯伯您可是辛苦了,久等了……”夕舞万般感激道。“不辛苦不辛苦,你们看这天要黑了,你也知道我的规矩,从不留人住宿。所以你们两还是赶紧回家去吧……”南郭木已下逐客令。“好。”夕舞只捧着钥匙晃神答应,她独自一人走出南郭药房。白仁心中愧疚更浓,他心也随着微微做疼。南郭木见夕舞走远,他点头哈腰地上前道:“界主怎么样?我方才的谎话说得可好?”“并不是很好,否则她也不会那么伤悲,不过——”白仁随手丢了个灵石袋给南郭木,他道:“不过这是你的报酬,我绝不会亏钱,我希望你拿着这钱从此消失。”“好勒,我这就走!”南郭木收好灵石袋,他连着药房都可以不要了,可见这灵石袋里的酬劳有多丰富。“且慢!”白仁忽然拉住他,他郑重地瞧着南郭木道:“对了,先前你说夕舞的哥哥三十年前回来过,可是真的?”南郭木点头道:“是真的,这是唯一一句真话。”“那他的哥哥可知晓药山变故的始末?他可知晓他爹是我派人所杀?”白仁问道。“全都知道……”南郭木道。“那怎么办?我所爱之人却是他的妹妹,可真是讽刺的孽缘!”白仁讽笑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南郭木道。“说来听听。”南郭木道:“黄天丰曾经与我说过,他似乎已经找到了他爹一直在寻找的逆轮回之法,他上次回来也是为了带走他爹的毕生研究,我知道他在哪儿,您可以找到他并除了他,这样世上就再也没有人会告诉黄夕舞所有的事情。”“哦?他在哪儿?”白仁发问。南郭木伸手索要:“这个嘛,消息十分有价值,不知界主可懂我的意思?”白仁毫不犹豫地便丢给他一个灵石袋:“十万灵石,可够你一个地址?”南郭木眼中放光,他收好灵石袋才道:“他去了五彩仙界的赤阳州韩门世家,那里有志同道合逆轮回之人。”“他一个平流之修为何能跑到五彩仙界去?”白仁疑惑道。南郭木轻笑道:“呵呵,这说来话长了,不过是先前五彩仙界韩家之人有来医庐看病,这才结实的吧。这黄家的医术倒真是神乎其神,跟着屁股后面就算是喝汤也能捞着不少好处的。”“你可不像是只甘心喝汤的人,那韩家之人是不是叫韩生?夕舞曾经和我提起过,这个韩生便是来自五彩仙界,他无论有病没病都前往药山,怕是想拜师学医么?”南郭木道:“非也非也,韩生前来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便是与黄家参悟那逆轮回之方,另外一方面嘛,韩生对黄夕舞是有情愫在心的。”“哼!”“界主,那韩生倒也是痴情,他每隔五年便会固定来拜访一次,今年恰是第十二次,也不知会不会来。”“他若是来了就定是个倒霉蛋!”这时南郭木又取出了两瓶丹药摆在了白仁面前,他淫笑道:“界主大人,黄家人迂腐,您定是没在那丫头身上藏到甜头吧?这两瓶一瓶是迷魂丹,另外一瓶是销魂丹。这吃了迷魂丹包她对您言听计从,这您要是吃了销魂丹,她怕是要扶墙求饶哟,呵呵……”白仁轻笑着将两瓶丹药都拽在手中,他道:“你说得没错,她的确不愿意让我碰,不过——”“不过什么?”南郭木死到临头却在笑。“不过你亵渎我未来夫人,你就要死!”杀人只在一念之间,南郭木征瞠目结舌地望着夜云忧,他的丹田已被白仁只手捅穿!“况且你错了,黄天丰并不是最后一个知晓实情之人,还有一个人是你!将消息当做交易筹码的人我怎么也相信不过,该死!”白仁扯出了南郭木的元婴,他毫不犹豫地便张口吞下了肚子。再看看手中的两瓶丹药,迷魂丹他也许用不到,但是这销魂丹……且先留着?“白仁,你在磨蹭些什么?你若再不跟上来我便自己走了!”“哦,来了来了……”白仁踏步而去,他每走一步便驱散一片谎言,太白镇上从一开始便没有人,这些行走的镇民全都是些飘荡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