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的肚子中分不清昼夜,里头永远是一片死寂的黑,每每避难的这段时间都是村民们最阴暗的记忆,于是他们挤压着仇恨发泄在谩骂中!“吵死了!你们给我闭嘴?”白仁受不住门外扰耳的咒骂他朝着门外大喊道。可他这一声呼喊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外面的谩骂更上一层,有的人甚至想撬开门杀进来!“他们以为笼中关押的是野兽,可他们疯狂的举动更像是野兽。”贾京由衷轻叹,他在这片咒骂声中沉不下心。“你放心,这间屋子外设有结界,他们进不来。”夜云忧倒不觉得这些骂声有多难听,反正他又不是东宫之人。白仁捂着耳朵皱着眉,他哼道:“哼,几个散修带着一群凡人,仅凭着这么一只怪兽,他们终有一天会被东宫之人连根拔除,到时候我看他们是否还如此嚣张!”夜云忧抿了抿嘴:“嗯……你这么说起来我倒是很感兴趣,他们为何这么恨东宫?”“找个人问问不就行了?外边的任何一个人都巴不得吐露出东宫的罪责。”“那就——”话还未完,门被人重重地打开,只瞧见一个略矮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楚楚动人,闪闪发光,当然了那是憎恶的眼光。她的手中还端着三碗白米饭,她将米饭随手往地上一丢,碗没碎,饭倒是洒了一地:“也不知阿妈为何还要煮你们的饭!”夜云忧浅笑:“小兄弟,修士是不用吃饭的,你还是带着你的饭离开吧。”“死到临头了还挑么?若不是你们的断头饭我还真就不会给你们送来!”她讥讽着就要离去——“那这饭更吃不得了!”“你什么意思?你们——”白仁先是闪身将那年轻人拦在了身前:“我们的意思是说,我们不断头,所以不吃你这断头饭,你若不将你的饭一并带走,你也不准走!”夜云忧则不紧不慢地扯去身上的‘捆仙绳’,他拾起地上的米饭咬上一口,他也道:“其实他说得不太正确,就算你将饭带走,你也走不了!”“救——”她惊恐,正要呼救,但这时只听‘哐当!’一声,门死死地被贾京关了上去,“不好意思了小兄弟,只要你肯配合,我们不会伤害你。”她惊愕地发颤倒退,在没退几步她便撞上了夜云忧,这么一碰竟将她撞倒在地。“这么弱不禁风么?”夜云忧想要拉起她,“姑娘,我们并无恶意!”她就是个姑娘,虽说在黑暗中看不清,但夜云忧一闻便闻了出来。“原来她是个姑娘,也不知长得如何。”白仁索性开起了玩笑,他单指一道灵光如烛火般透亮了整间屋子。屋子空旷无暇,除了他们四个人之外就只剩下墙壁,甚至连窗户也没有……这样的地方太过压抑!姑娘很水灵,但漂亮说不上,也许是因为她身穿的是布衣男装,挽着发竖着冠,若不是夜云忧的鼻子灵,白仁还真会认为她是个男子。夜云忧咂嘴道:“啧啧……这姑娘长得可真不赖,我正不知你阿妈是怎么想的,她竟让你替三个男人送饭,这岂非是叫你羊入虎口?”“呸!东宫杂碎,别小瞧了沙村的女子!”她恐中生怒,更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柄短刀,她跳起来便朝着夜云忧的喉咙刺去!夜云忧眨了眨眼,他抬手伸出两根手指,不出意料地他准确无误地夹住了迎面而来的刺刀,他纳闷道:“你为何不杀他们偏偏要杀我?”“若分禽兽,你便是禽兽之王!”她怒骂着想要抽刀再刺,可刀就像是被镶嵌在了指缝中,她根本拔不动分毫。夜云忧扭着刀锋,他双指一用力——“砰!”的一声,刀断成了两半截。断刀落地,刀柄也落地,她也无力地软下身子。“你现在知道了?凡人的力量脆弱不堪,你们只能躲避,你们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夜云忧的冷言冷语,扎心了。她只能匍在地上哭,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逃更逃不了,除了哭还能干什么?贾京见不得女子的眼泪,他柔面细声地蹲在她面前,他像是个哥哥一样安慰:“你别听他的,他说话从来都不中听,你改变不了别人,那就改变自己,直到力量强大,再一鼓作气找回失去的,尊严,家园,甚至报仇也由你!”女子总爱听温柔的话,她目光楚楚地望着贾京——看面相而言眼前之人的确要比那两个凶神恶煞要来得讨喜得多,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她掩泪哽咽:“好,你就算是禽兽,也是禽兽中最好的。”“呃……呵呵,”贾京淡笑着将她从地上扶起,他又语重心长:“姑娘,我们若是禽兽的话你已经死了。”夜云忧突然插嘴:“错!是生不如死。”她不理夜云忧而是感激地望盯着贾京:“大哥哥,我只信你,我阿妈和我说过,东宫的人也有好人的,你就是东宫万中无一的好人,他们不是!”“凭什么我不是?”白仁不服气道。“因为你不会讨女子的欢心,”夜云忧随手一挥,他手上挂满了‘东宫令’,他将东宫令在女子眼前晃了晃:“小姑娘你瞧见没,这些东宫令牌都是真的,这些东宫修士都是我杀的,我帮你杀仇人,你开不开心呢?”她厌恶道:“并不开心!那只能证明你手上沾满了鲜血,你也许比东宫的人还要残忍!”夜云忧深吸口气,他终于明了,倘若一个女子讨厌你,她能说出千万种理由。“好了,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西海一带究竟有什么沧桑变故,你可知晓?”贾京终于问到了正题。她无奈摇头:“我从出生开始便生活在沙村,短短十七年中就在这沙兽体内躲了七回,一开始我害怕,但后来竟已习惯了黑暗,长辈们与我说这一切都是东宫害的,说东宫便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也是奈何不了的敌人……”——“轰隆!”突然门被炸裂!“怎么回事?”心惊。“是我将门打碎的。”白仁收起架势。“怎么了?”夜云忧顿觉不妙,他知道白仁绝不会无缘无故将门打碎!白仁冷声道:“你们逗小姑娘怕是走心了,就连外面谩骂声消失不见也察觉不到了”外面没有一丝声响!安静得诡异,诡异得恐怖!夜云忧抽了抽鼻子,“我嗅到了一股凶恶的气息,看来麻烦又要来了。”女子不知所措地望着贾京,她焦急:“大哥哥,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一句也听不懂?”她也感觉到了不妙,否则她为何焦急?“既然躲不了,那就出去面对吧……”“该死,先是替东宫背锅,而如今又要替那些屠杀之人擦屁股,此行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