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哀婉,反而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释然,几分早知如此的从容:“随便吧,我早就和他说过了,要是被赵清叙发现,他会被浸猪笼的。”
盛宁致见状,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周遭的家丁退下,转眼间,昏暗的柴房内仅余她与周婉二人,静谧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与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老爷不杀你,是因为淳亲王,不过你与人通奸,淳亲王肯定是不知道,你说,要是把你放出去,淳亲王能不能让你苟活于世?”盛宁致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十足的笑意,。
周婉的眼眸倏地圆睁,仿佛被突如其来的真相击中,愣怔了许久,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缓缓道:“在你和赵清叙身上,我总算是看明白了权贵之间的婚姻到底意味着什么。赵清叙根本就不爱你,可出了门就把我是淳亲王的人这件事告诉给你。他看中的是你的智慧,哪怕你不能生孩子,太傅之女身份的加持,你可以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享尽荣华富贵。不像我,被亲人卖给青楼,注定一辈子凄惨。”
盛宁致道:“你身世凄惨不是你陷害别人的理由。”
周婉反问:“我构陷谁了?我一进府就被你和赵清叙的双亲害得失去做母亲的权利,又受针插十指之刑,锥心刺骨。我到底构陷谁了!”
她的声音逐渐升高,近乎歇斯底里,每一字都像是从心底迸发而出,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愤怒,在这静谧的空气中激荡起层层波澜。
盛宁致冷笑,道:“既然你带着目的接近赵清叙,为什么还要与人私通?”
周婉闻言,面色微滞,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赵清叙不仅不爱你,他也不爱我,就算是现在的春花笙,他也不爱。他只是一个把传宗接代刻在骨子里的世俗男人。如果我能生下一儿半女,我就能在赵府站稳脚跟,可我不能,我早晚会被他抛弃。张武是我在花盏楼时候认识的男人,他是花盏楼的打手,头脑简单却孔武有力。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爱我的男人。你知道,那种没有亲情、没有爱情的日子多难熬么?你一个千金小姐,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周婉,你不是我,你又怎知我不知道呢?”盛宁致缓缓开口。“罢了,不说这个了。周婉,淳亲王命你接近赵清叙,都让你做过什么?”
周婉的声音轻柔而坚决,如同晨风中摇曳却坚韧的竹叶。“你不必问我,我不会说的。你要是想把我送出府,我也无所谓。我早就重负难当,死也是一种解脱。能死在他手里,我死得其所。”
盛宁致重重地出口气,道:“我还会再和你谈的,一会儿有大夫来给你看伤,赵清叙不知道,现在他已经把你全权交给我负责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差人和我说。”
柴房的门被门口的家丁打开,盛宁致离开后,门再次被重重关上。
如果赵清叙碍于萧韶光的面子,没有杀了周婉,那说明他也想找萧韶光做自己的靠山。既然如此,盛宁致非要从周婉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盛宁致朝院外走去,赵杰跟在她身后,小声问道:“夫人,那个奸夫怎么处置?”
“先送京城府的大牢。”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之时,盛宁致辗转于柔软的锦被之间,思绪纷飞,难以觅得安眠的缝隙。终是难耐这无边的清醒,她轻叹一声,缓缓起身,指尖轻触桌案,点亮了一盏昏黄而温馨的烛灯。
烛影摇曳。
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憋闷,她轻启朱唇,无声地叹息,随后起身,缓缓推开了身旁的一扇窗棂。夜风携着外界的清新与凉意悄然涌入,瞬间驱散了室内的沉闷。
然而,就在这不经意的瞬间,一抹异样的身影悄然映入眼帘——围墙上,竟端坐着一个身影,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突兀而神秘。
盛宁致的心猛地一紧,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双眸圆睁,满是不可置信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惧。
墙上的人翻身下来,
一袭流光溢彩的锦缎长袍,袍身以深蓝为底,其上绣着繁复精美的云水纹图案,衣襟两侧,以金线勾勒的龙纹若隐若现,龙首高昂,龙尾蜿蜒。发丝被精心束起,几缕碎发随风轻扬,温润如玉。
居然是萧韶九。
“你……你……”盛宁致过于吃惊而说不出话来。
萧韶九笑着朝她而来,翻窗直接跳进屋里。
盛宁致后退几步让出位置。
“闲来无事,我来看看你。”萧韶九道。“这是你的房间?”
目光流转间,他不由自主地环视起这方静谧的空间,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探究的光芒。
盛宁致的心中微微一颤。
她的内室只有赵清叙来过,甚至还是一年前的事,萧韶九就这么出现在这里,让她既感意外又略显局促,却也碍于礼数,难以直言不适。
“不知王爷此行,可有要事相商?”盛宁致试图引导话题,以缓解眼下的微妙气氛。
萧韶九从怀里掏出个纸包,递给她。
“杏仁酥,你尝尝。”
盛宁致接过:“谢谢王爷。”
萧韶九眸光温柔地掠过盛宁致那抹不经意间染上的绯红耳廓,心中不由泛起层层愉悦的涟漪,道:“明天我已经安排好了,我特地同你说一声,明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惊慌。”
盛宁致点点头。
“对了,周婉,就是赵清叙从扬州带回来的青楼女子,因为与人私通被赵清叙发现,现在软禁在府中。赵清叙没有杀她,是因为她是淳亲王的人。”
萧韶九眯起眼睛:“看来,萧韶光是非要拉拢到赵清叙不可,居然布局都布到了扬州。赵清叙虽然是枢密使,可绝非重要到需要他费尽心思的地步。”
萧韶光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