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贴着浴桶内壁稳住身躯,荣王世子恶狠狠地在围观群众脸上扫过。“你们这群混蛋!”一向高高在上的他,显然接受不了自己沦为笑柄的事实。在这货发作之前,林辰抬手冲侍卫们一挥。“天不早了,都下去歇着吧!”他一开口,堆在屋内的那群侍卫全都乖乖地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功夫,房中便只剩下林辰和荣王世子两人。“你也给我滚!”荣王世子咬牙抬眸。“你就这样和救命恩人说话的?”“恩人?”荣王世子冷笑,“你?”“要不是我,这会儿你只怕三途川都已渡过一半了!”林辰顺手拉了张椅子到窗子旁边,屁股一歪,就势坐定。“要不是你联合那群混蛋恶作剧,我现在都还睡得好好的!”荣王世子就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生过一场大病似的。“就知道你会赖账,所以我还留了一手!”林辰嘴角一勾,用一种邪异的语气继续,“根据我多年的临床经验,你中的乃是‘地岩蛊’。”所谓的地岩蛊,是用地心虫为基础,人工培植出的一种特殊蛊虫。这种蛊虫本身不具备太强烈的毒性。但一旦被该蛊虫寄生,宿主的体温便会受蛊虫影响,从而持续升高。若处理不及时,宿主便会呈现肺炎症状。再严重点,还可能发展成胸膜炎,甚至直接烧坏脑子!荣王世子显然也听过地岩蛊的凶名,浑身一震。“你,你胡说,明明只是染了风寒而已。”“信不信由你。不过作为一个称职的大夫,我有义务提醒你……”林辰故意顿了一顿,换上一副严肃的口吻补充道:“你体内的蛊虫只是暂时处于休眠状态了而已,今日傍晚之前,它就会再次醒来!”说话间,他把手伸出窗户,接住那枚从树梢飘落的衰叶。呼的一口,将手中叶片吹开,他拍拍屁股起身。“算起来,时间好像不多了,你好自为之。”打了个呵欠,林辰对着那条刚刚亮起的天际线伸了个懒腰。然后,他拍着嘴巴,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他睡得是粗鼻大鼾,可荣王世子却再也睡不着了。滴答,滴答,时间推移。当那一轮朝阳悬挂天际,荣王世子终于从浴桶里爬出。抹干身上的水渍,穿戴周正,他快步扑出房门。咚咚咚,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清晨的宁静。被林辰带回来的那个崴脚女人拉开门板,蹙眉道:“请问有事吗?”荣王世子却没回答,直接挤过门框,迈入她的房间。女子愣了一愣,探头往外扫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这边才一把掩上房门。“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大摇大摆地跑来找我,万一让他们看到……”“看到就看到呗!”荣王世子不以为意。“可……”女人却顾虑不浅。“有人给我下蛊!”荣王世子打断道,“你学的不就是蛊术吗,地岩蛊要怎么解?”“谁,谁那么大胆子?”女人微微一怔,但马上就装出一副愤怒表情。“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不然本世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荣王世子杀气腾腾地道。闻言,女子暗中吁了口气,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怒不可遏的神情。“总之,你先把解蛊之法告诉我!”荣王世子催促道。“那个需要秘制的解药,为了混进来,我什么都没有带,所以……”“调配解药需要什么药材,我立刻着人去置办!”荣王世子并没有放弃。“其他药材都好说,可地心虫卵在市面上却买不到。”女子的声音很低。“也就是说,我已经没救了?”荣王世子浑身一晃,险些栽倒。女子快步上前,托住他的胳膊,关切道:“大哥,你先别急,我再想想办法!”“好,我的命可就交到你手上了!”荣王世子捧着自家妹妹的小手,恳切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女子严肃保证,说完便马上动身。她甚至连招呼都没和林辰打一声,便出了别苑。目送自家妹妹离开,荣王世子却不安地摩挲着衣角。突然传入耳朵的脚步声,让他勉强回过神来。“你俩,认识?”林辰缓步靠近,状似随意地问道。“不认识就不能聊天了?”“当然能。”林辰故作遗憾,“不过看模样,她怕是不会回来了。”“哼!”荣王世子冷哼一声,不想继续搭理他。林辰却不依不饶,勾唇挑衅道:“你好像不信我的话,那要不咱们打个赌?”“她又不住这里,即便不回来又如何?”荣王世子故作平静。“嗯,好像也是。”林辰故作恍然。荣王世子没再多言,一甩袖管,噔噔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过从那之后,他便一直在透过窗户往别苑大门的方向瞟。朝阳藏起了羞涩,从东边的天空一步步踱到西边。和云彩嬉闹一整天遗留的疲惫,让太阳拒绝了月亮邀约,匆匆回了家,准备休息。荣王世子却还不困,一直趴在窗台,直到一股灼热开始于体内流窜。“啊……”惨叫声起,惊动了隐藏在别苑里的护卫。看到蜷曲在地,满头大汗的世子殿下,侍卫们形容大变。“殿下,您怎么了?”“快,快去请林大人!”荣王世子艰难开口。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此时此刻,林夏已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可他似乎没打算老老实实求助。这不,即便痛苦难耐,他还在对林辰咬牙切齿。“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和陛下交代!”“虽然你死了对我没好处,可似乎你活着对我也一样没啥帮助。”林辰耸肩,悠悠补充,“再说了,地岩蛊有多难解天下人皆知,所以就算我‘解不了’,应该也不算丢人!”“林夏!”荣王世子被气得满脸通红。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下一秒他便换了一副低声下气的口吻。“我承认,之前我们之间的确是有那么一些误会的,就当全是我的错,你大人大量,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