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说了吗,曹知县栽了!”“栽的人还少吗?隔壁县的县太爷听说也被抓了!”“突然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知州大人疯症发作了?”诸如此类的议论声,在云川界内随处可闻。周鹤丰突然的动作,不止让云川官场始料未及,还在民间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不理解,为什么同为贪官,周鹤丰却能堂而皇之地着手肃贪。尤其是那些贪官,对周鹤丰的翻脸全无准备。周鹤丰却没给任何人解释,直接把云川地界中的县太爷抓了个遍。这还不算,整顿完官场,他专门请本地乡绅、地主吃了顿饭。还没开席,设宴的酒楼就被城卫军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席上,他强硬要求所有地主、乡绅把霸占的土地交还官府。谁敢不配合,直接拿下!即便听到乡绅们口头答应,他还不放心,专门让地主们当场立下字据。这种威胁般的作风,引得本地土豪相当不满。可看着外面那群全副武装的城卫军,谁也没敢反抗。“从今往后,都给我安分点,要不然,可别怪周某不讲情面!”正事办完,周鹤丰还不忘严肃警告道。当然,酒菜什么的并未亏待来宾。只可惜,面对满桌大鱼大肉,应邀土豪全无胃口。这不,立完字据之后,他们便默契地告了辞。出了酒楼,众土豪却没急着回家,三五成群,自成圈子。“收了我们那么多好处,如今却在咱们背后捅刀,简直混蛋至极!”“要我说啊,姓周的一定是投靠了那林夏!”“得尽快禀报荣王殿下,决不能让姓周的和那狗屁钦差在云川胡作非为!”“没错,我们才是云川真正的主人,他周鹤丰算个屁!”群情激奋,周鹤丰的所作所为明显引起了所有土豪的不满。回家后,只要是和荣王府有联系的土豪,都派出了信使,去王府告状。只可惜,信使什么的,在半路上就被悉数拦截。紧接着,所有试图找王府告状的土豪家都被官府查抄。知州大人的动作之迅捷,之坚决,引得云川人人自危。没被抓的土豪全闭门锁院,再不敢轻易外出。而没了纨绔子弟在大街上飞扬跋扈,不止上云城内,便是辖下县城中的百姓在走路的时候,腰杆子也挺直了不少。趁此功夫,周鹤丰出面,将收回的大片土地重新划分。当然,做着这些的时候,他没忘扛起林辰的旗号。到这时,老百姓才知道,云川的这场大变,竟全是钦差大人的手笔。“半生只见乌云,今日终揽青天!”“如果朝廷多几个林大人这样的好官,大夏何愁不兴?”各种称赞此起彼伏,突然堆在别苑外的老百姓也变得多了。听着外面的吵嚷,再看着院外攒动的人头,方四海感慨万千。“我从军,为的不就是守护他们脸上纯粹、阳光的笑容吗?”从军十年,他看到的都是老百姓的愁苦,听到的尽是百姓的埋怨。这是他第一次,被自己立志守护的人感激簇拥!那种满足感和自豪感,汹涌充斥于心间。“我的梦想,是大人帮我实现的!”扭头看向人群中,正和大家亲切聊天的林辰,方四海目光灼灼。“虽然我从未后悔当兵,但能当林军师的兵,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默默念叨,他突然攥紧拳头,眼中迸出一缕莫名的坚决。不止他,很多烈虎军将士都看着林辰,双目放光。林辰并没有注意到自家手下的异样眼神。因为来别苑拜访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专门抽了时间聆听普通群众的心声。对于那些单纯来送东西的百姓,他悉数婉拒。至于来喊冤的群众,他也会让专人写好状纸,然后把人护送到州衙。因为他的“体贴”,周鹤丰这几天都快忙疯了。许久没开的公堂,连续好几日从清晨开到了入夜!累归累,周鹤丰却没敢抱怨半句,而且对每一桩案子都处理得极为认真。辛劳付出的回报就是,他一度崩盘的口碑经百姓的口耳相传逐渐得到扭转。亲耳听到百姓对自己的赞扬,他初次真心实意感觉开心。因为只有类似的赞扬声变多,他的小命儿才能保得住。笼罩在上云城内的低气压,随着逐渐沸腾的民声而悄然消弭。不知不觉间,城中百姓都挂起了笑脸。在林辰的劝解之下,乡亲们终于没再来别苑外扎堆。林辰也终于得到了那么一点喘气的时间。这一日,刚吃完早餐,阮红樱便找上了门来。“终究是你先沉不住气!”看着她,林辰在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得意。阮红樱则盈盈一福,恭敬道:“民女见过大人。”“这里没外人,咱们的年纪又差不多,喊我名字就行了。”“那,林公子?”阮红樱试探道。“阮姑娘这么早过来,应该不会是想我了吧。”既然不摆身份,那么开句玩笑也就无伤大雅。“你是人人称颂的青天大老爷,是无数千金的梦中情郎,可轮不到我来想。”阮红樱在恭维之余,没忘了自己作为女子的矜持。“那你找我是……”林辰装出一脸失落。“您在云川的动作已传遍东北,很多人都对你的做法不甚满意!”“那你呢?”林辰眯起眼睛。要知道,这一次阮家退还的土地面积可不小。阮红樱微微一愣,干笑道:“大人的手腕和魄力,让小女子佩服!”“我这点手段,不值一提!”林辰谦虚地摆摆爪子。但阮红樱却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他事先把周鹤丰逼到绝境,并且将自己塑造成周鹤丰唯一的救命稻草,那么周鹤丰绝不可能把任务完成得如此完美!要知道,周鹤丰的罪证已被提前曝出,所以不用再特意掩藏。在这种情况下,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保住前程,周大人唯一能做的,便是不惜一切代价扭转自己的口碑,并讨得林辰的欢心。“大人过谦了。”阮红樱突然一整脸色,“此番前来,有因为文大人有信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