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不想引起他的怀疑,只道:“那里有一位阿婆住着,她不喜人打扰,便住到了山上。”
说完他似提醒又似警告道:“山间野兽多,公子莫要孤身前往。既然公子只停留二日,我们便为公子准备二日的吃食。后日午时,我再送公子离开。”
*
你见过人死的样子吗?
我是说,像花一样枯萎的,死的样子。
瓷蹲在神庙的灌木旁,旁边是女萝和甘棠。
这里的神庙祭拜的神像与其他地方都不同。
是一株夕颜花,以及一只蜉蝣。
石刻的雕像如人身大小,笔触着重于花瓣的筋脉,以及翅膀的脉络。
而在雕像下的蒲草团里,躺着一个穿着黑色深衣的女子。
初升的日光如薄薄的金箔纸,从林叶的缝隙中洒下,倾斜而下,在女人的脸上缓慢移动。
女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她乌黑的头发成片成片地变白,像是抖落的霜花。
她光滑的眼角、双颊爬上了一根又一根的皱纹,最后皱纹蔓延到了她的全身。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她便从十六七岁的模样,变成了一个年迈的老人。
在她肌肤下的血管里,夕颜花的细小根不断地吸收着养分,然后沿着血管快速地生长,从动脉到筋脉,再到血脉流经的中心——心脏,直至接近饱和的状态。
“噗嗤——”
“噗嗤——”
“噗嗤——”
这是花苞生长的声音。
一朵又一朵的花苞随着撑破皮肉的枝叶探了出来,嫩绿的颜色,像一颗颗翡翠雕刻的象牙。
花苞下的根和藤透出一股绛红色,可巫女霜皮肉却没有渗透出一丁点的血。
她的肌肤,骨头,皮肉,都成了这一簇簇花叶的容器。
巫女霜的脸因为疼痛变得扭曲,她挣扎着想要求救,喉咙却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她拼命地呼吸,胸口急促地起伏,但最后,就连她鼻腔的呼吸也变得微弱了。
此时,一朵比其他花苞要大的多的花苞,从巫女霜的头顶长了出来。
花藤撑开了巫女霜的骨缝,根须紧紧缠绕在巫女霜的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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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摇动着自己心形的叶子,像在与阳光打招呼,似乎十分雀跃,青翠欲滴的叶子惹人怜爱。
女巫霜脸上因为痛苦而扭曲狰狞的肌肉重新变得平和,她的唇角甚至勾起了淡淡的笑意,安详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