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名略显干瘦的中年人冒着秋夜落下的淅淅沥沥小雨,小心翼翼的穿梭在巨熊寨中。
他穿梭之时,不停的东张西望,神色有些慌张。
在巨熊寨中有一处地牢,原本是巨熊寨用来关押一些不守规矩的寨子中的山匪的,后来巨熊寨被项雨掌控,用来为大悲城培养另外一股可战之兵,也就荒废下来了。
这个干瘦中年人这一次的目的地便是那处地牢,原因无他,那处早已荒废下来的地牢中在昨夜关进了一名新客人,原巨熊寨寨主林熊,他想将林熊给救出来。
昨夜那一场大变故,不少寨子中死忠于林熊不懂变通的兄弟们全被秦定给杀死,这名干瘦中年人是其中唯一一只漏网之鱼。
因为他并没有同那些原本就是巨熊寨兄弟的人一样殊死反抗,而是选择了妥协,想着能够留下有用之躯,谋定而后动,伺机行事。
他曾经试图劝说过他身边的一众兄弟同他一样暂时妥协,但是那群兄弟们却对他的举动产生了误解,一个个声色俱厉的骂他是白眼狼,骂他忘恩负义,骂他和秦定是一丘之貉!
这个有些干瘦的中年人听着自己身边的那些兄弟对他的谩骂,心中很难过,可他无能为力,他也想同那些兄弟们一样视死如归,临死之前只求能够痛痛快快的骂上秦定一句,可那样轰轰烈烈的死亡真的值得吗?
也许在他的那些兄弟们心中,答案是肯定的,值得。
可扪心自问,在他心里,他觉得不值得,那种死只是图了个一时畅快,真的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可以说成是白死了。
既然改变不了他那些兄弟们的看法,他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来自往昔那些手足兄弟们口中毫不留情的谩骂,看着他们一个个不甘而愤懑的死去。
那种痛苦,几乎让他窒息,他十指紧握,每一根手指的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肉中,十指连心,手掌连心,他觉得不管多痛都不如他心里痛。
最终他还是忍受了下来,强行的将对秦定拔刀相向的冲动给压抑了下去。
事实证明了他暂时的妥协是对的,机会随之而来。
他听到了秦定的命令,知道晚上秦定将要带着山上的兄弟们杀入大悲城,于是他便拿出了他积攒多年的积蓄,用重金买通了一个留下来照看巨熊寨的山匪,与他换了个位置,他留下,那名山匪随着秦定下山。
于是,他就同留在巨熊寨中的几十号兄弟一样,目视着将近七千名山匪浩浩荡荡的下山了。
秦定率领山匪下山之初,他并不敢乱动,他只能强行的压抑住他自己心头的激动,静静的蛰伏在那几十名留下的山匪中间,与他们喝酒打屁,直到其中一部分人酒意上涌先去睡了,只留下来了一半兄弟继续照看寨子。
此时无疑是最好的时机,于是他假借大号遁走,与剩下的山匪分开,他觉得该他发光发热的时候到了,想到能够救下林熊,这个干瘦中年人就忍不住裂开嘴,大笑起来,不过虽说是大笑,他却是一点声音都不曾发出。
在他眼中,不经意的浮现出往日那些喝酒聊天侃大山的兄弟们,浮起了他们的谩骂声,他忍不住“呸”了一声,嘿嘿一笑,在心中呢喃道:“现在就让你们骂我吧!等到我将寨主救下,到时候再去地下与你们好好算账,兄弟们,你们先行了一步可要记得等我,我随后就到!”
秋雨煞人,让他觉得有些冷,不过想到能够将林熊救出来,他又是一阵从骨子中涌出的热血沸腾。
这种热血沸腾,让他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步子,他已经打听好了,林熊就被关在那处地牢之中,而那处地牢,真要说起来,当初还是他和几名巨熊寨的弟兄们一土一石挖出来的呢。
他抬头张望,好像已经能够看到那处地牢所在的位置,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的紧张,往日走来没有多远的地牢他却久久不曾到达。
忙着赶路的他忍不住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摔在了有些润湿的地面上。
这个干瘦中年人来不及顾及自己有没有摔伤,也来不仅发出哀呼来表示自己身体上的疼痛,他迅速的闪身躲了起来,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半晌以后,没有听到有任何不寻常的动静,他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暗骂了自己一声粗心大意,再次往地牢所在的位置而去。
他必须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然一旦他身死,那林熊就没有任何希望。
在他望眼欲穿的视线中,他终于来到了地牢入口处,地牢中隐约有说话声,这一点他早就已经打听清楚了,看守林熊的是两名修为一般的山匪,他的修为虽然同那两人一样不高,可若是出其不意,一刀致命的话,还是能够很迅速的将那两人解决的。
行动之前,他还不停的在脑子里掩饰过他出刀的方式和角度,觉得万无一失了以后,他才展开的行动。
伸手摸了摸腰畔挂着的一柄长刀,他心里没来由的踏实了几分,抽到而出,寒光迸射,让他有些心惊胆跳,他这辈子可还不曾杀过人哩!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死去的那些兄弟们又有谁曾经对他们手下留情过呢?
咬了咬牙,他一手握着长刀,一手贴着墙壁,小心翼翼的往地牢中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