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叔叔!”
远处,一直将视线锁定在项雨身上的周承安眼睁睁的看着乐剑落入项雨的算计,人头落地,顿时悲呼出声。
他睚眦欲裂,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重重的锤击着地面,实在是无法相信二十来年一直都像是守护神一样陪着他,保护着他的乐剑会就这样陨落在他面前。
上一刻乐剑还还好好的站在他身边,和他说着一些家常话,怎么下一刻乐剑就身首两分,就那样死了?
这种好似天差地别一般的落差,实在是有些让周承安不适应。
周承安眼眸通红的从地面上起身,他不顾自己身上的脏乱,不顾项雨残留下来的威势,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上前,一步一步的靠近项雨。
尽管他上前的时候,仍旧活着的两名剑魁境大高手闪身来到他的面前,对他进行了劝阻,却被周承安视而不见。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跟着周承安的步子,一起迈步走向那个如同死神一般单膝跪地的大悲城城主项雨,他们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项雨还有突然暴起的能力,那么便是牺牲他们两人的性命,也要护住周承安的安全。
乐剑数次纵身,带着周承安飞退的距离足足有数里,周承安就这样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走着这足足数里的路程,他所走出的每一步,好像都踏在其他人的心上,踏在他自己的心头,他早已泪流满面。
隐忍了近二十年的周承安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相比于周承志和周承平,或许他才是那个最重感情的人。
关于这一点,他手下不少人都曾经劝阻过他,说他感情用事成不了大事,可周承安却始终没有将他手下那些人看作是缺点的毛病给改掉。
他一直认为只有感情用事的人,才会表现的更加有血有肉,才更像是一个人,若是下手冷血无情,不念情义,那和茹毛饮血的凶兽有何区别?
周承安曾经将自己手下的心腹聚集在一起问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他不是一个重情重义而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他们还有谁愿意跟在一个二十余年什么都没有学会只学会了隐忍的懦弱皇子身边?
当时那些人的反应周承安记得清清楚楚,沉默在所有人中蔓延,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劝过周承安改掉他那个感情用事的毛病。
足足走了一刻钟,周承安才走到项雨身前,确切的说是走到项雨和乐剑身前。
周承安冷冷的扫了一眼奋力起身斩杀了乐剑以后,就再次单膝跪地的项雨,毫不在意项雨会不会突然暴起将他也给斩杀了,而是双膝一软,跪在了乐剑身前。
他梗着身子将掉落在一边的乐剑的脑袋拾回,没有在意血腥和脏乱,将乐剑的脑袋放回到他的勃颈处,让乐剑看上去要显得完整一些。
他望着乐剑,泪流满面。
在乐剑心中,周承安如同子嗣;在周承安心中,乐剑何尝不是慈父。
圣光皇朝皇主周世离宏才大略,堪称一代雄主,他身上没有多少毛病,称得上是一位近乎完美的帝王。
可也正是因为周世离要做一位完美的帝王,所以在亲情上难免就要寡淡一些。
周承平,周承安以及周承志三人,他们身为皇子,看上去享尽了人间尊崇,然而他们却不曾享受过一天的父爱,这不得不说是一种令人同情的悲哀。
所以周承志视黄坚如父,周承安视乐剑如父,周承平自然也有他寄托父爱之人,只是那个人好像从始至终都不曾出现过。
而现在,被周承安当做是父亲的乐剑身死,极重感情的周承安如何能不悲伤莫名。
他伸手轻轻的合上乐剑睁得极大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的眸子,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两名剑魁,冷声道:“你们将乐叔叔给我带回去,好好收捡,等我处理完眼前的事情,我希望能够看到一个完整的乐剑,如果做不到,你们两人就提头来见!”
那两名剑魁闻言一愣,其中一人慌忙跪在地上,惶恐的说道:“殿下,那您的安危……”
周承安轻轻摆了摆手,寒声道:“你们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至于我的安危……你们觉得现在的项雨还能够对我造成丁点威胁吗?不过垂死挣扎而已。”
他们闻言循着周承安的视线望过去,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项雨顶着身体上的伤势,又一次动用了擎天古剑,明显已经到了崩溃的边沿,确实是没有能力再次暴起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