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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1页)

XI那一年秋季,牛背湾搬运村的搬运工人王铛铛的小女儿王花,考上了市里最有名气的巴都中学。考上了巴都,这就等于这女子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大学的门坎了。但是,在王铛铛家里,却又发生了一场战争。

战火是王铛铛挑起来的。

晚上,一家人围在那张柏木制作的叽嘎作响的收折桌旁吃晚饭。吃夜饭的时间,王铛铛照例要喝二两烧酒。菜不多,一碗油汪汪的回锅肉,一碗糊辣子炒小白菜,一碗泡酸菜。两个女子看见久违了的回锅肉,筷子自然就频繁的光顾那一碗菜,不一瞬间,那碗回锅肉就风卷残云般快碗底朝天了。王铛铛十分不满。王铛铛不满的方式,就是狠狠的摔筷子,或者重重的搁酒杯,甚至用筷子敲打其它筷子。他用筷子敲着菜碗,提醒两个女儿注意,可除了王花的小姐姐迟疑了一下,王花夹菜的动作更快了。王铛铛一边喝酒,一边对王花妈说:“我说你这老鸡婆怎么不会当家呢,你看对门的络儿胡屋头,一天三顿饭有荤有素还有汤,人家不也是两口子上班盘两个小孩子么?”

王花妈说:“你莫光看人家跟我们家人数一样,可是人家的两个儿娃子一个读技校,可以不开生活费;一个初中毕业就没有上学了,少了多少开支哟!一天光晓得张起嘴巴吃吃吃,天上不生地下不长,硬是粑粑不用米来捏么?再等一个月就要开学,二女子考上了住读,钱还差错好长一截呢,未必硬是要到时弄来显像么?”

王铛铛瞄一瞄大女儿,又瞄一瞄小女儿,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恨声恨气的道:“读读读,读他妈个鬼书!这样大两个鬼猴儿,还要妈呀老汉躬着背背给你两个挣,是前世差欠了还是怎么的?硬是别人家的娃儿金瓜银瓜,我家的娃儿是一些傻捶捶?!你两个给我听清楚哈,大女子明年技校毕业,我的责任就算尽到了;小鬼女你今年就不要去读书了,读来有什么用?常言说得好,当官的辈辈代代当官,搬砖的辈辈代代搬砖,这是命。命中该吃球,哪怕你躲在乡里头!哈哈哈哈……”

王花妈道:“你都几十岁的人,怎么在女子面前说话嘴巴没有个遮拦?照我说,王花的书一定得去读,好不容易考上了,就是砸锅卖铁当爹妈的也要支持!”又喜滋滋的望着王花,“老娘不信,鸡窝子里就不兴飞出一只金凤凰?”

王铛铛嘴巴一瘪,说道:“金凤凰?空了吹哟,你以为读书多就有用?有鬼的用!你没见狗日罗癫子,人家几好的文化,还不是成了一个神戳戳的癫子。”

王花妈脸色一红,愣怔了好一会,方才说道:“你不管有用无用,十三、四岁的女娃娃,你不叫她上学,她能在家里呆得住?”

王铛铛道:“叫她在家里弄饭呀、洗衣呀——”

王花妈道:“亏你想得出来,那样不耽搁了王花一生?”

王铛铛呷了一口酒说道:“女儿家读书只不过就是读嫁书罢了,哪儿能够读出了精?”

王花妈道:“我就要她读,展劲的读,气死你这不昌盛的老狗!”

王铛铛说道:“这个屋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你这婆娘,想是要去开会了不是,哼哼,母夜叉反了天了?”

王花妈气得把王铛铛的杯子夺过来扔在地下,杯子砰的摔碎了!王铛铛一下子跳起来,揪着王花妈就打,两人揪扯在了一起,把桌子也掀翻了。

陡然,王铛铛蜷缩在地面,狗一般嗷嗷叫起来。王花妈肥美的屁股坐在了他的头上,而她的双手,则死死地攥着他的命根子。王花妈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仰着头,说道:“老娘就是喜欢开会你怎么办,老娘就是喜欢开会你怎么办?”王铛铛花白的头在那堆肥肉下转动,手脚张牙舞爪着,却无法翻身。

早有邻居些来看这免费的节目。他们嗬嗬的笑闹着,却没有任何人来劝解。

王花的小姐姐又开始了自己的功课,那就是撕心裂肝般痛哭,哭得昏天黑地的。王花先是没有开腔,见两人闹得实在不象话,气极了!她胸部剧烈的起伏着,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她突然站到了凳子上,对两个老人厉声说道:“都给我住手,不然我手中的东西可不认黄了!”王花的爹、妈被这裂帛般的尖叫声唬住了,都住了手。举眼一看,乖乖不得了呀,这小鬼女子手中举着一把闪亮的菜刀,而她的拿刀的手还在簌簌颤抖着!

“先人耶,你怎么舞刀弄枪的嘛,伤了人咋办哟?……”王花妈扑上前,把王花从凳子上拉下来,把她手中的刀夺去了。“啪!”王铛铛狠狠的给了王花一个耳刮子,把王花扇得在地面旋了一圈。王铛铛狠狠的说道:“异种!人小鬼大,你把老子惹毛了,老子拖你下江去吃水。”

王花倔强的把头像小鸡公一般昂起来,赌气的说道:“吃水就吃水,哪个未必还虚火?”这小鬼女,虽然眼眶里噙满了泪水,脸上仍然写着微笑哩!

“你给老子滚!老子不想再看见你了!真是个霉伤心,滚,滚呀——”

“走就走,这样一个寒酸的家未必还有什么留恋头?”王花气昂昂的走了出去,地面的灰尘被她的脚带起来,在屋子中间旋转着,旋转着。

王花走到牛宏家,一把将牛宏抱住。王花浑身战抖咬牙切齿说:“牛宏哥,你、你去把我家那两个老不死的放倒——”

牛宏大惊。“哪、哪个老不死的?”

“就是我那不要脸的爸妈。”

“王花……”牛宏拍拍王花肩头。“自家爸妈,有事情好商量,怎么能——”

可牛宏的话还没有说完,王花就扭头走了!“你这衰男人,喊你帮忙都不会,你能做什么呀……”

当天晚上,王花很晚才回家睡觉。王花妈没有落屋,想是到哪里开会去了,酒醉鬼王铛铛闹了一夜。先是在屋子里骂爹骂娘骂什么人的先人板板。后来,他骂出屋子,阔大的光脚板砸得青麻石地面啪啪的响。他的沙涩的声气悠远而绵长,如一匹受伤的狼一般哀号着:“是哪一个狗日的把我屋那烂B窝了起来,我日他的先人呕!我日他的万人呕!我日……日呕!……”

那凄厉哀绝的声气,幽灵一般在牛背湾搬运新村回荡着,几乎响彻了一夜。

这天早上天刚亮,牛宏就被王花叫醒了。他打开门一看,只见王花站在门外,穿着一件素色的春秋衫,脑后扎了一条乌黑油亮的独辫。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时侯的王花,已经是一位漂亮的大姑娘了。她脸蛋绯红,眼睛扑闪扑闪,闹了牛宏一个大红脸。接着她对他道:“走,快跟我走,我有事情要同你商量!”说罢,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拉着他就往外面走。

迎面却遇见癞子书记那叫程程的侄子,他单手把着铁门嘴里吸溜吸溜,眼睛在王花身上滴溜溜乱转。“哈,死鬼丫头也晓得找老公——”牛宏道:“小崽儿说什么呢?”炮楼内段牦牛横着走出:“牛宏,想干什么?”牛宏冲过去,却被王花拽住。

走到上半城了,她对他道:“牛宏哥,昨晚你摸了我……”将小脸蛋一捂,羞愧极了的样子。

牛宏惊诧地道:“小花……你……我……”

“……我就是你的人了,你陪我出去玩一天行么?”她仰着头,那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充满了企盼的神色。

牛宏遇见了这么一位不懂事的倔强的妹儿,能说什么呢,只好点了点头。她牵着他的手,早把苦恼忘到了脑后,蹦蹦跳跳的往码头走去。

秋日的艳阳是一位刻薄的老妇人,她的万千道金线宛如一只只长长的尖尖的带毒的指头,蛰得人身上火燎火辣的发疼。两人坐上了市区驶往南岸的轮渡的时候,王花不顾炎热,非要挨着牛宏坐不可。偏偏王花又是喜鹊子一样的脾味儿,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显得十分兴奋。江水蓝蓝,江风阵阵,给刚从闹市的燥热中走出的人带来一种清新感觉。而在码头汉子牛宏心中,则蠢蠢欲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白的情愫,使他浑身燥热如着火一般,欲晕欲醉不能自己。

蓝天高远,森林蓊郁,土路蜿蜒如蛇。哦哦,那梦中的黄桷古道哟!

从南岸到南山是从上新街的一条小路上去的,这条小路曲折又绵长,古时是C市通往贵州的必经之路,沿途多寺庙古迹,又由于路上遍布老黄桷树,故而叫做黄桷古道。

经过一片居民住房之后,蜿蜒如蛇一般的山路就横垣在了他们面前。他们站在一株大树下,喘着粗气,一边望着前边的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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