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玉怎么也想不通,香姨会跟他提出离婚。白金玉仔细想想,他和香姨结婚这二十年来,哪一条,哪一项有对不住香姨的地方。几乎上没有。从一开始她有精神病到他家,他对她总是百般呵护。时时处处都顺着她,总是怕她生气,怕她再犯病。当她情绪失控时,他便选择沉默。等她暴发完了,也就慢慢地平息了。也有好多次,他想起了为她治病时,那个吴女士给他的忠告。但他既然选择了她,他从没有后悔过。香姨为他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虽说计生所没有罚他款,可白金玉没少给村支书和村计生专干送钱。连带请他们喝酒,吃饭,也花去近万元。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正是他夫妻少了烦忧的时候,可香姨偏偏就提出了离婚。
令白金玉感到诧异的是,以前他和香姨因一些事情严重分歧,或者是有人惹她生气时,她总会没完没了地哭泣。常常连哭带说,还不吃饭。怎么劝都不行。而这一次,从表面看,似乎是风平浪静。实则她的内心又是何等地翻江倒海呀!白金玉不免为香姨担心起来。她是他的妻子,他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她,关心她。再说,虽然她的精神病已经治愈。有时候,还需要吃一些控制精神病的药物。她这种病,只要能睡觉,病就好了一多半。可是,自从她提出离婚以来,她一样地吃饭,一样地睡觉,一样地和别人有说有笑。惟独对他不理不睬。问为什么,她是不会对他说的。白金玉再仔细想想,究竟是自己哪儿作错了呢?他没有作过对不起香姨的事情,他更没有出轨过。他对香姨的爱一直很浓烈,然而,香姨为什么就对婚姻厌倦了呢?
白金玉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拨通了远在武汉的秀姨的电话。希望秀姨回来劝解劝解香姨。也许她在秀姨的劝说下,香姨能回心转意。
三天后,秀姨风尘仆仆地从武汉赶了回来。她是开着自己的私家车回来的。当着秀姨和白金玉的面,香姨一条条,一款款地质问白金玉:自从你安装了电脑以后,和那个叫赵洁的年轻老师,天天一起上网吧,这是你一个校长应该作的吗?你和一个年轻姑娘在一起,就是现在你们没什么,时间长了,你就能保证你不变心吗?你和那个你原先的老同学,那个名叫齐海果的女老师,没事就在一起说话,有时,您俩就在办公室里聊天,甚至还要关上门。你明知道她丈夫远在天津,你一个校长,为啥和她走那么近?她是一个女人啊!一个离开了丈夫的女人啊!你能保证她在你面前永远清白吗?你能保证你对她永远不动心吗?还有,你的手机上,常常有一些莫明其妙的女人给你发短信,你也总发一些短信给她们。你一个校长,就那么闲吗?学校难道不忙吗?我还听说,你陪村干部,乡干部们上街上的酒店,还叫小姐。你这是想干啥哩呀?你是不是看咱过上了好日子,你就盛不下了?像你这年纪,早晚有一天,你会和别的女人去过的。你还能要我吗?可你想想,你的学校是谁出钱办的?你的好日子,是咋来的?我现在若不和你断了,等将来我就只能死呀!我还会死得很惨。我为啥要跟你过?还要我担惊受怕。你不是常说,该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就是提前跟你断了,放你一条生路,让你想和哪个女人过,就去和哪个女人过。我也不会被你们谋害。这还不中吗?你到底想怎样?
秀姨毕竟是个明白人,她听出来了,是香姨产生了焦虑和轻度抑郁。不过,这样也好,对白金玉提前敲敲警钟,对他能起到警示作用。当然啦,肉体出不出轨,那是要证据的。可是思想或心灵的出轨,是难以判断的。也是香姨的直觉让她警觉起来。这对遏制白金玉出轨,是好事而不是坏事。但秀姨又不能直接了当地去夸奖香姨作得对。如果真是对着香姨猛夸一顿,无疑只能助长香姨离婚的情绪。对白金玉更是不利。于是,秀姨便严肃地对白金玉说:“金玉哥,俺姐有时候说的也不是不对,她提前给你打打预防针,也没什么不好。我有一件事想请金玉哥你答应。”
白金玉连忙说:“有啥事儿,你尽管说。”
秀姨说:“这样吧,既然俺姐想跟你离婚,那你肯定是有些错误的。我先把俺姐领到武汉去,让她在那儿住些日子。啥时候你认识到了你的错误,或者说是俺姐终于原谅了你,我就把俺姐送回来。金玉哥,你看怎么样?”
白金玉明白,这是明摆着的,是秀姨要劝解香姨。这样也好。就让芷香上武汉去散散心。也许她就会原谅他并理解他。再说,二十年的夫妻啊!她能舍得了吗?
秀姨在家住了三天,就带香姨走了。
香姨一上武汉就是一年多。在这一年多里,无论秀姨怎样劝她,她就是不听。她已经决定,白金玉早晚会和她断开。到那时她会活下去。不如自己先离开他,他想怎样,往下的路如何走,都和她无关了。
这一年多里,香姨的几个孩子在假期里都上武汉去找他们的妈妈。并劝她早点回家。并说他们的爸爸并不是坏人,自从香姨走后,他们的爸爸很是沮丧,在孩子们面前一提起香姨,他就会泪流满面。
香姨却说:“我再等等,我再等等!”
她是等白金玉亲自来叫她回家吗?她认为,如果回家也得和白金玉一起坐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