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这顿饭,吃的是一肚子气,可他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忍着,一来是这位王少爷盛情款待,自己是客人,不能没了礼数,二来是叶楚红也并没有嫁给他,彼此间只是相互爱慕,也无法指责叶楚红什么。
此时此刻李长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他这才理解到人们常说的那句老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身为医者,黄连没少用过,但是哑巴吃了黄连的痛苦,他此时此刻方才理解的真真切切。
一直到了傍晚,王锦楼吩咐下人给李长生和叶楚红收拾好了一间厢房,王锦楼也一直跟随左右,他让家丁故意给房间里摆了两张床榻。
王锦楼此时也盘算着小心思,打算吩咐家中的婢女,在夜里以送夜壶为理由,进屋子里去看看,这两口子是否真的同床共枕,如果两人分床而眠,那这李长生和叶楚红就必定不是夫妻。
不过李长生因为刚刚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大高兴,态度也变得冷淡了许多,整个人显得很失落,叶楚红找他说话,他也是低头不言语。
一股子浓浓的醋意弥漫在院子里,熏的人口鼻发酸。
见那王锦楼收拾好了一间厢房,李长生却直接挑明了说道:“王少爷,我们两人各住各的,劳烦您再帮我单独备一间房,有劳了。”
说完,李长生头也不回的走开了,很显然心里有气,不过纵然是叶楚红再过木讷,此时也早已觉察到了李长生情绪上的异样。
不过叶楚红却并没有着急上前与他解释,反而抿着嘴一阵偷笑,还故意对着王锦楼大声嚷嚷道:“王公子,给他单独准备一间房间吧,对了,劳烦你把家中的酸枣酒再拿一坛,晚上要是你有空,就来陪姐姐喝一杯,咱们一醉方休!”
叶楚红故意说的很大声,就是想让李长生听到,而李长生并未回头,只是一个人背对着叶楚红呆呆的站着。
王锦楼面露难色,显得有些尴尬。“这怕是不妥吧?嫂夫人已为人妻,又是女子,小弟怎么能夜里与嫂夫人饮酒呢?有失体统,不好不好!”话虽如此,但王锦楼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又没说让你一个人来,想什么呢?多叫几个婢女,在旁边伺候着,看看咱俩谁先醉!”叶楚红一脸得意的笑着说。
“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如夜里让李先生也来,咱们三个一起喝,如何?毕竟你们是夫妻嘛?”王锦楼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绵里藏针的揶揄李长生。
“不用了,我不去,你们自己喝吧!”李长生说完,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拂袖离开。
叶楚红望着李长生的背影,抿着嘴一阵得意,心里不禁暗骂道,好你个李长生,居然还跟我置气,看我不气死你!
入了夜,王家大院里一阵蝉鸣声,甚是聒噪,盛夏入伏,夜里总有没完没了的知了叫声,听的人心烦。
蝉鸣虽然不绝于耳,声声聒噪,但在医理是属于自然之声,在黄帝内经里也有记载,虫鸣轻缓而有节奏,有益人体健康。
但是心境不同,往往却容易让人产生不同的感触,李长生在床上躺着,辗转反侧,横竖睡不着,于是就盘膝而坐在床榻之上,默默念诵起了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行,上则为河岳下则为日星。。。。。。”
念来念去,李长生的心情非但没能平静,反倒越发憋闷,要说这正气决历来面对魑魅魍魉的摄乱心智,都有一定的驱散效果,可是今天为什么就突然不灵了呢?
莫非真是情感作祟?李长生心想,此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为什么在遇到叶楚红之后,自己总是心神不宁?难道说是因为太过于在乎了?
世人常言道,多一分拥有,就多一分对失去的恐惧,男女之间不相识之前,喜怒哀乐皆是各自情绪,互相不会叨扰,可是当男女相爱之后,这喜怒哀乐就全都搅在了一起,难以分出彼此。
李长生心烦意乱,于是只能走出房门出去透气,走在院子里,路过那小石桥,望着波光粼粼的荷花池,水面上倒映着一轮弯月。
许多猫咪在草丛里,假山间来回跳跃穿梭,就连猫儿也发出了动情的喵呜声,听的李长生心里是一阵憋屈,连忙捂起了耳朵。
这王家的院落三进三开,加上后花园以及后院的家庙竹林,显得跟迷宫一样,加上夜里光线昏暗,也会降低人的方向感,走着走着,李长生竟然不知不觉的迷了路。
就在这时,王家后院里祭奠先祖和供奉神明的那间家庙里,传来了一阵响动,叽叽喳喳的,像是几只硕鼠在偷吃贡品,不久之后只听那家庙里一阵撞击声,一只大花猫瞪着圆滚滚的眼珠子,口中还衔着一只被咬死的老鼠。
大花猫一脸高傲的衔着老鼠,从李长生面前走过,丝毫没有半分畏惧。
李长生也不由得暗自感叹,到底是大户人家养的猫,怪不得连模样都比一般野猫豪横,走起路来那也是六亲不认的步伐,看的李长生不由得想笑。
不过也难得,这王家大院里花草很多,加上空间也大,很容易被老鼠寄居,不过好在这王家大院里住了一百多只猫,想要遇见一只老鼠,倒也是稀罕。
有猫的地方,耗子轻易不敢涉足,天地之间的物种相生相克,就是这个道理。
夜里一到亥时,家家户户就要熄灯休息,防止火烛走水,因此李长生也只能借着月光摸索前行,不过好在有一间房屋还灯火通明,李长生知道叶楚红晚上要和那王锦楼喝酒,也就有了探路明灯,顺着那亮着灯火的房间走去。
来到门口,听到屋里一阵喧闹,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隔着窗户缝隙,李长生看到叶楚红和那王锦楼喝的酩酊大醉,一个个红着脸,乐此不疲。
李长生都快要气死了,恨不得闯进去一脚踹飞那王少爷,但是看到屋里还有几名婢女在旁伺候,那王公子坐在对桌也算规矩,李长生的心火便也消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