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于蓝的谨慎不会想不到这点,所以他是故意的,故意留了一口黑锅给他自己。
这样倘若日后闹出事端,于蓝就能挺身而出替夏淞挡罪,像“千色”最最开始在秦绝手底下特训那样,做温驯的替罪羊,代人受过,用苦肉计赚来夏淞的歉疚和好感,让他问心有愧。
一套下来,被算计的何止罗凌。
“你是狐狸精吗你。”夏淞忍不住刺他。
茶中茶,夏淞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想碰茉莉绿茶底了。
于蓝还是那副无辜样,眼尾温温柔柔地垂着,缓慢地眨眨眼,又眨眨眼,人畜无害。
夏淞有点来气,又有点爽,但果然还是有点来气,像被伺候舒服了但仍然忍不住给铲屎官两拳的猫主子,拔下发簪,随即拽着于蓝的发尾把他拖得离自己更近。
于蓝脸上的故作茫然变成了真茫然:?
夏淞不由分说拆开他的头发,然后草草挽起一个发髻,将自己的发簪插进去,丝毫不顾过程中是否弄痛了他。
于蓝:“哎……?”
他们紧挨着坐在沙发上,没有谁比谁矮一头,但夏淞的眼神和唇语居高临下:
“给你的奖励。”他无声道。
那边确认衣服绑带的时晏又扭过头:“呃……伱们俩到底怎么了?”
“没事,卖一下。”夏淞用于蓝先前的语气温声道。
“啊?”时晏看不懂他们两个。
于蓝这回真没忍住,单手扶额“噗哧”一声。
“这、”他收敛音量,“我们才刚抨击那位……,现在自己却也?”
夏淞一把揽过于蓝的腰背,几乎把他扯得跟自己脸对脸,鼻尖撞鼻尖:
“你不愿意?”
于蓝抬手摸了摸发簪:“……没有。”
反正离得近,夏淞的气音连同呼吸喷在于蓝耳朵:
“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罗凌。”他说,“但凡那家伙堂堂正正亲口跟老师商量一下,我都不会这么看不起他。”
不就是营业吗?谁不营业?
你踏马说都不说一声直接单方面贴上去给自己捞好处,干的是人事?
更何况,别人不知道,他们却心知肚明,自家老师……真是那方面的人,恋人还是程教。
当前尚且没什么大事,可万一以后性向公开,有罗凌毫无廉耻地乱搞男男cp营销在先,不用想就知道秦绝到时会被某些阴湿货色污蔑造谣私生活关系混乱,简直是被架在火刑架上烤。
退一万步,就当考虑这些是杞人忧天,但你罗凌是哪根葱,和程教比你也配?
咬牙切齿的气音几乎给了于蓝一股夏淞要把自己耳朵咬出血的错觉,他小心翼翼地像对待杨继晗那样抚了抚夏淞的后背,手动顺毛。
于蓝觉得夏淞不太对劲。
出道演唱会将近,全权负责舞台监督设计的夏淞压力巨大,他本就不爱说话,情绪都憋在心里,脾气日渐变差,戾气越发增加,再加上他是“那件装备”的总构想者,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那些高科技产物,也没有谁比他更能深刻体会到秦一科技究竟拥有着怎样跨越时代的强大力量……
于蓝担忧地垂了垂眼睑。
他感觉夏淞有些过于锐利了,像是非常自信会有程教,会有无敌的秦一科技在他后面撑腰一样,于是渐渐的有点无法无天。
不然放在往日,懒洋洋的、总喜欢收敛存在感呆在角落和幕后的夏淞,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明目张胆当面挑衅的事情的。
于蓝知道,于蓝都知道,但他也深知自己的性格缺陷。他不讲理,他相当自私,一定要在大局和私亲里选择一个他必然会选后者,所以他这次纵容了夏淞,做了一回帮凶,给团队未雨绸缪的同时暗暗希望夏淞出了这口气以后能舒坦点。
至于后果,只能先留个后手,等真正事发时让他来承担——就当是他现在没拦住夏淞的惩罚吧。
于蓝兀自在心里叹气。
“不是灰”对他们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倒不是说姐姐妹妹们的炫耀真能让他们破防,而是“不是灰”官方和非官方解禁的曲目够多,能在出道演唱会之前就表演个爽,同期的“千色”却得憋着,一个个憋到现在,全都快憋坏了。
但,于蓝又很清楚他不该这么想,因为“不是灰”的解禁歌曲是她们当时被联手排挤打压,迫不得已才提前公开的,只有这样,她们才能靠着一场场艰苦路演,用实力撕出来一条通往舞台的血路。
相比之下,“千色”此时的憋屈实在是小打小闹,虽然也是人之常情,可说出来实在太没眼色,仿佛站在姐妹们的伤疤上娇气地抱怨自己最近被晒黑了一些,字里行间都是骄纵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