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前方的形势,果然与怀顺王耿仲明兴高采烈前去报捷表功的时候不一样了。
镇江堡东墙的那段薄弱之处的确被轰塌了一段缺口,可是镶蓝、镶黄、正黄三旗的阿礼哈超哈马甲兵们并没有能够一冲而入。
他们的前方仿佛是被什么阻挡住了一样,数以千计的马甲兵们冲上了鸭江对岸,冲到了城墙根下,却拥堵在缺口处。
虽然负责冲城的马甲兵们弓马骑射非常精通,可以在城墙下策马骑射,射杀城上的守军,然后对骑兵来说,最重要的是冲击的速度。
一旦他们在冲锋陷阵的过程中失去了速度,那就会成为城上守军的靶子,陷入死战之中。
这个道理,不仅黄台吉心里清楚,就是被黄台吉赶来压阵督战的郑郡王济尔哈朗也同样清楚。
所以,济尔哈朗一抵达三旗马甲兵的大后方,就下令身边的巴牙喇打起多罗郑郡王的旗号飞马往前传令。
“艾席礼、叶克书、图赖听令,郑郡王奉旨督战传谕尔等,镶蓝、镶黄、正黄三旗阿礼哈超哈自固山额真而下,有贪生怕死临阵不前者杀无赦!”
“艾席礼、叶克书、图赖听令,郑郡王奉旨督战传谕尔等,镶蓝、镶黄、正黄三旗阿礼哈超哈自固山额真而下,有贪生怕死临阵不前者杀无赦!”
战场上十分混乱,即使在阿礼哈超哈队伍的后方,也是人喊叫、马嘶鸣,乱成了一锅粥。
可是黄台吉叫济尔哈朗带队督战传达的口谕,经过镶蓝旗巴牙喇们的不懈努力,仍然准确无误地传达到了前方。
艾席礼、叶克书、图赖三个固山额真,原本已经在各自旗下兵马的护卫下,冲到了鸭江对面的江岸之下。
因为前方激战不下,道路阻塞,他们才徘徊在江岸下躲避城头倾泻的炮火,没有硬往前冲。
可是济尔哈朗的巴牙喇所传达的黄台吉口谕,却叫他们谁也不能再驻足江岸下面观望不前了。
尤其是一开始就被安排打头阵的镶蓝旗螨洲固山额真艾席礼,见了自己本旗主子爷的亲信巴牙喇传令,虽知道前方必有蹊跷,但也自知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于是隔着几步远,对同在附近的正黄旗螨洲固山额真图赖以及镶黄旗螨洲固山额真叶克书决然说道:
“皇上主子爷的口谕,断没有错的,眼下的局面,正是不进则退的关键时候,已容不得咱们再犹豫不决!
“这一次我艾席礼督军先上,希望我艾席礼冲进城后,你们两位能够率军紧随,两位若能如此,则此城必下无疑!”
图赖和叶克书两个,也算是清虏八旗里的名将了,眼前形势自是看得明白。
同时,他们也不都是贪生怕死的人物,听见艾席礼这么说,当下对视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一起对着艾席礼重重点了头。
艾席礼见状,也不说什么了,突然从他躲避城头炮火的江岸容身处闪身出来,翻身上了随从牵着的高头大马,大叫道:
“上天若叫你今日死,今日你闪躲有何用?若上天叫你今日活,你又何必去闪躲?冲,冲,冲!”
艾席礼在一众护卫的追随下,打着马在江岸附近的冰面上绕了一个圈,在将自己的马速提起来的同时,也挥舞着马鞭,将徘徊在江岸上的马队往前驱赶。
此时此刻,之前冲上江岸冲向城墙缺口处的马队,要么已被城头上如同冰雹一般的飞将军和开花弹炸得人仰马翻倒地一片,要么已经冲到了缺口处正蜂拥而入。
艾席礼看见这个场面,嗷嗷叫着冲上了江岸,朝着不远处的城墙缺口处策马奔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真有上天眷顾,总之在他冲向城墙缺口处的一路上,从天而降的开花弹,就在他的前后左右接连炸开,将他的扈从卫兵们连同他们坐下战马一个个炸倒在地,但是艾席礼本人却毫发无伤,就那样嗷嗷叫着带领身后的人马冲上了缺口,然后冲进了城中。
艾席礼带头冲锋的这个场面,看得他身后的图赖和叶克书二人一时间热血沸腾,很快就从江岸下面的容身处冲了出来,大声喝骂着其他那些逡巡不前的阿礼哈超哈们,命令他们拼死上前。
尤其是镶黄旗的螨洲固山额真叶克书,一边挥舞着马刀将一个挡在自己前面却徘徊不进的马甲兵砍落马下,一边喊着冲啊杀啊的呼号冲上江岸,然后身先士卒前冲猛冲。
接连出现了两个清虏名头响亮的固山额真,领着麾下骁骑带头冲城之后,清虏攻城马队的士气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之前被城上炮火炸得有些势头减缓、有些逡巡不前的镶蓝、镶黄、正黄旗阿礼哈超哈马甲兵们,再一次奋起了余勇,嗷嗷叫着冲入了城内与城上火力覆盖的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