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喧闹的小院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齐刷刷看向秋叔岐所在的地方。
仅一眼,赵静嘉就知道面前这人和魏修定时血亲,因为二人都有着相近的轮廓,此时的秋叔岐嘴角带笑,和魏修给人的感觉极为类。冬日暖阳也不过如此,明明也是阳光,却还有吹面而来的彻骨冰寒。
“您是?”王英安并不认识秋叔岐,换句话来说,他其实也就认识魏修这一个高门亲戚,至于方才所说老国公夫人,则是根据赵静嘉曾经说过的话总结而出,他甚至不知道老国公夫人现在是否在世。
听到王英安的话,秋叔岐笑了。这次不再是只有嘴角流露出讽刺,而是面上都带着不屑,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虽然还没开口说话就让王英安觉得自己平白无故矮了一节。
“连我都不认识,竟然也敢在这里咆哮,方才我听着还以为魏修何时添了个弟弟,怎么不曾告诉我这个舅舅一声,我也好给不会说话的婴孩备上红封,好好教教他做人的规矩。”
王英安听得面红耳赤,插嘴本就是失礼的事情,况且还是两个女子之间的对话。他本想着适可而止,谁知道事情还算顺利,他一时有些心浮气躁,又套用自己官身和冀国公的名头压制扶柳,本想着速战速决,应该问题不大。
谁知道这边还有个亲舅舅,全被人家看在眼中,倒是闹了一个不小的笑话。
听着秋叔岐言语中‘不会说话’、‘婴孩’、‘规矩’等话,王英安的脸红得发黑,呼吸声也加重许多,像是疲惫的老牛喘气,感觉下一刻就得口吐白沫昏过去。
小院一时很是安静,扶柳缓步走到秋叔岐身后,心下安定不少,低声问侯:“三爷。”感慨秋叔岐来得正是时候,要是再晚些,说不定还真让他们几个人耍无赖闯了进来。
请神容易送神难,扶柳想想就头疼。
听到扶柳的声音,赵静嘉终于想到面前这个浊世佳公子是谁,他是魏修的小舅舅,秋家三爷。
因为没有入仕,秋叔岐很少出现在大众眼中,所以赵静嘉一时没有想起来。她面带激动地上前一步,激动喊道:“秋家小舅舅,我是赵家女,排行第二,名为静嘉。”
赵静嘉显然着急攀附关系,竟然忘了周围还有陌生的护卫,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将自己的闺名说了出来,好在是民风开放的平江府,若是在某些地方,赵静嘉的名字一旦传出去,等着她的唯有浸猪笼这一个选项。
身为赵静嘉的丈夫,王英安显然不是什么开明人,听得差点跳起来,他不喜欢赵静嘉是真,觉得赵静嘉丑八怪也做不得假,但赵静嘉到底是她的妻子,旁人只能知道她在家中排行第几,闺名只有通家之好的女郎才能知道,就连透露给未婚夫都是逾礼。
如今赵静嘉已经嫁给他,却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自己的闺名。在王英安看来,这和赵静嘉当着自己的面和其他男子调情没有任何区别。
王英安哪里能忍,当即回头怒斥:“闭嘴!”
赵静嘉从未听过王英安这般怒气冲冲的呵斥,他们两个虽然时常争吵,却都喜欢在外人面前当个体面人。
赵静嘉哪里会想到,王英安会当着这么多人下自己的面子,一时不禁愣在原地。明明方才还有着些许谄媚,下一瞬就被震惊愤怒夺去了心神,所有表情在脸上来回变化,看得一旁的余月忍不住张开嘴惊呼,好在不曾发出声音,其他人一时也没有发现。
旋即,赵静嘉又有些委屈,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可她也是女子,闺名说出去受伤的还是她,王英安倒好,身为夫君,不说帮她善后,竟然还呵斥她。
赵静嘉向来要强,方才因着太过震撼才呆愣在原地,如今回过神后,也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挥舞着两只手就冲向王英安。
“你个没良心的,我和你拼了,你竟然这么说我,我为什么开口,还不是为了我们能留下,你还骂我,你有没有良心!“赵静嘉嚎哭着,声音极大,她本该是被人可怜的那个,奈何武力超群,王英安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倒显得又些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