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瑜说完,房内满是寂静,她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太过激烈,却不知该如何挽回。向东脚步没有再停留半分,只留下一句:“便如娘子所说。”出门后,向东才发现外面日头刚刚升起,不等他细察,就听到脚步声响起。方才张瑜的声音有些大,已经引来了院中其他人的注意,向东身形灵巧躲在墙后,一个翻身就从院中脱身。刚刚出来,向东便听到了熟悉的嘶鸣声,抬眼望去就是他的马,正在那百无聊赖地踏步,看见主人过来才凑过去,有些热情。“应该是饿了。”看到马儿,向东终于从早起时的事情中脱身,他解开缰绳,翻身上马,本想去魏修处,请他出面,后又看到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显得极为失礼,到底回了军营。魏修没有直接插手军务,可军中人人都知道自己的将军是谁,魏修定下的军令也无人敢违抗,其中一项便是不得随意进出,需要手令,初犯十军棍,向东自然也得受罚。进了军营,向东让手下将士替他喂马,随后便到校场不远处领罚。主管刑罚的将士手中一抖,他自然明白向东是魏修的人,不敢打向东,可不打向东又是违抗魏修的军令,真是难做。向东直接趴在长凳上,语气不像是领罚,反倒像是下令:“来吧,无需手下留情。”他无意为难将士,也有意维护魏修的军令。将士咬了咬牙,本想放些水,哪曾想事情已经闹开,就这么一会,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都等着看这一场热闹。魏修和向东在军中势大,却也有人心存不满,吃着魏修弄来的饭菜,又骂魏修事多,如今他手下的向东犯了事,自然有人要看着,若是放了水,他们少不得以此为借口,纵不能逼得魏修退步,也得让他失三分颜面。“哟,向校尉回来了。”营中人不敢直言,拐弯抹角说上两句却是容易:“听说魏大人设宴,看来向校尉也在其中哇。”“您是校尉,又是去见魏大人,想来是要重要的事,何必受罚呢。”言语沸腾,将士更是不敢动手,向东看他那胆小模样,闷了一早上的气终于爆发,他从长凳上站起,冷眼瞧了众人一眼,向前一步,当即吓得说话几人退后。看见他们的模样,向东冷哧一声,转身拿过将士手中军棍,再次向前一步,倒惹得几个将士有些发抖。向东武艺好,他们几个人都不是对手,如今不过冷嘲几句,便要当众打人吗?有人害怕,有人兴奋。说话的人没什么脑子,可背后指使操控的人却躲在人群之中,反正向东动气之后打人不会打到他们身上,但他们却可以就此让向东丢了官。“砰。”军棍狠狠砸在后背之上,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人发出痛呼,因为向东并没有冲他们而来,而是对着自己的后背。一、二、三……整整十军棍,向东就这样站在众人面前,反手打了自己十军棍,他一声不吭,甚至什么表情都没有,众人也能从那一声声闷响之中听出向东不曾对自己留手。“砰。”又是一声,却是向东丢了军棍,他已受完罚,除了额角出了些细汗,和方才没有任何区别。他向前踏步,众人再也不敢拦他,向东抬脚向前走去,似乎没有看任何人,只有那些心中藏着事情的人有些慌张。向东身边也有信任的人,比如方才喂马的人,他才喂好了马便听到向东受罚,赶紧去找军中医士拿了药。“大人,药来了要来了。”将士冲进向东在军中的住处,却发现屋内没有一人,只有丢在床榻上的旧衣,正是向东穿回来的那身。向东已然再次告假,换了另一匹马,直奔魏修府上。“大人,向校尉求见。”梨花进来通报时,魏修抱着春晓看书,昨夜他在想着东宫有子一事,彻夜未眠,早起十分想见春晓,便将人喊了过来。梨花见怪不怪,只是说向东求见的事情。昨日才见了向东,难不成有什么要事?魏修丢下书,朗声道:“让他进来。”春晓当即从魏修怀中脱身,想要去书房后的屏风处躲躲,她记得清楚,魏修并不喜欢她抛头露面。“不必。”见春晓从怀中起身,魏修不曾拦,可春晓要离开他却不愿意,抓了春晓的手道:“你还要为他说亲,难不成忘了?”“对了,昨日可有合适的人选?”听了魏修的话,春晓自然不能离开,可魏修也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只是揉捏着春晓的手指,像是把玩一块精美的玉石,爱不释手。百花宴会上的确有不少女子,春晓倒也借机观察了几次,人选倒是有,不过还得细看,闻言只是笑道:“还得再看看呢。”“妾还是第一次做媒人,还想着向校尉和夫人举案齐眉。”这话似乎取悦了魏修,他的眉眼间也泛出三分温柔,捏着春晓的手凑至唇边:“你呀,总是这般好。”向东进来时便看到如此恩爱的画面,当即低头不敢再瞧:“大人,夫人。”经过昨日宴会,府上众人也改了称呼,不再是模棱两可的娘子,而是象征着地位的夫人,对此,魏修也没有什么禁止意味,很是宠溺。魏修这才挪开在春晓身上的目光,看着向东道:“怎么这么早过来?”“难不成忘了什么东西?”魏修似是心情不错的模样,好像并不知道向东一夜未回军营的事情。向东很清楚军营之中还有魏修的人,而那些人和他并不是一类,他们更像是魏修的眼睛,帮他紧紧盯着军中,而他也是被监视的一位。“卑职。”向东声音低了一些,将想了一路的话说了出来:“卑职是想请大人和夫人做主,求娶一位女子。”魏修听见没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春晓嘴唇微张,免不得出声:“这是怎么一回事?”前些日子才问过向东是否有心上人,当时还说任凭他们做主,怎么今日就说要娶亲?是姻缘天注定,一见钟情,还是向东对他们隐瞒了什么?春晓说完不自觉看了魏修,见他眉眼笑意褪去大半,显然他觉得向东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