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记下了那辆车。
很快就到了水磨坊那边,陆宁下车后没急着去磨坊里面,而是来到后车前,看着站在车旁的陈纪问道:“刚才可有留人?”
按说他这话没头没尾的,是很难让人理解什么意思的,可是陈纪只愣了一下,两眼便灵动了很多,小声说道:“公子,属下将左良留下了。”
陆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教他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切莫逞强。”
陈纪立刻挺直了腰,眼中有感激之色,“公子放心,他最擅追踪之术。”
陆宁满意地点点头,他需要的正是陈纪这种能担起事,能主动帮他分忧的人,而不是传声筒,说一声动一下的懒人。
刘知府派出来的这一支队伍押送着二十多辆牛车,相当可疑,既然是遇上了,就要打探清楚这些车辆究竟要去哪里,是去望州还是别的地方?
方向不同,包含的意义也就大不相同。
如果是去往望州城内,那就是说刘知府大概是做着跟望州共存亡的准备。
可若是去往别处,所代表的意思就完全相反了。
……
跟磨坊的管事略谈了一会儿,便了解到了这两日麦面送得不是很勤快的原因。
因战事将起,麦面涨价了,从原来的三文钱一斤涨到了五文,磨坊主因先前与陆家有文契,不好明着说涨价的事,只能用减少供应来逼着陆宁出面。
对涨价之事,陆宁倒是能理解,眼下虽说在几天时间里就差水多翻了一番,可这还远没到涨价的上限,作为从几千年历史的地方穿越来的人,太知道战争时粮食有多金贵了。
所以,他二话没说,就按着五文钱一斤的价格给磨坊主留下了足够的银票。
“如此也好,只要麦面能供得上,食品作坊还能挣到十文。”
从落霞坡村出来的路上,谢幼仪掏出一个小巧的算盘拨拉了两下对陆宁说道。
这两天,她已经顺利接管了作坊的账务,也知道了那个作坊究竟有多挣钱,一块干饼送到军营价格是十文,而所用的麦面是五两,加上油料等原材料和人工费用,一块干饼眼下的成本也就在五文左右,所以她说一斤麦面上还能挣到十文钱。
“干饼的价格是陈世昌定的,他应该也想到了麦面要涨价。”陆宁随手拿起谢幼仪路上看的一个账簿,看着这个时代特有的鱼鳞账,他一阵阵头大。
“三嫂,等回去我教你一种记账方法,比这个简单易记,会节省很多功夫。”
“幼娘自小便跟家里学着做账,却没见过还有别的记账样式,宁哥,你莫要开玩笑……啊!”谢幼仪的话刚说到这里,便惊叫一声。
原来是马车颠了一下,她没坐稳,身子往一旁倒去,眼看着脑袋就要撞到车厢上。
坐在她斜对面的陆宁手疾眼快,伸出胳膊一把扯住了她,恰在此时,车的另一个轮子也颠了一下,情急之下的陆宁,手上的力道就控制不好了,有些过猛。
将谢幼仪拉进了自己怀里,软玉温香贴到身上时,两人都愣住了。
落霞坡已经被一片红彤彤的晚霞包围。
车内人的脸色比晚霞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