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是公子的错!”常安急急道:“公子有什么错,当年的事又不是因为公子而起的。。。。。。”常安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当年萧承宴只是个孩子,这一切都是丹阳的选择,可若是没有萧承宴,丹阳的孩子也不会死。“公子。。。。。。这真的不是你的错。”屋内传出沈予怀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怀抱着丹阳,可丹阳再不回给他一句回应,沈予怀到如今都不知道,丹阳为那个孩子起名“淮安”亦是“怀安”,她希望沈予怀余生安稳平安,这是她的私心,只是没机会讲给沈予怀听了。丹阳的死讯传到宫里,梁帝悲痛欲绝,命礼部好生操办丹阳的后事。丹阳的死讯传的很快,传到宁远侯府时老太太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丹阳这个祸害总算是死了,丹阳将她儿子拖累的出家为僧,若非她公主的身份在,老太太又怎么会容忍丹阳这副行径?何秀华曾是丹阳的伴读,丹阳离世何秀华特意前来吊唁,宋婉清就是这时候跟着何秀华前来的,这几日何秀华围着外头的流言不许宋婉清出门,可宋婉清牵挂萧承宴,丹阳这一离世,萧承宴便成了孤身一人,宋婉清怎么放心的下?何秀华带着宋婉清来了公主府里,萧承宴并不在灵堂上,宋婉清问过萧承宴在何处,便一人寻了过去。碧荷姑姑说萧承宴在后院佛堂里,宋婉清一路寻过去,果真瞧见了门口守着的常安,常安并不意外宋婉清来,宋婉清进府时就有女使报过信儿了,常安眼圈红彤彤的,一看就是才哭过,他将佛堂的门打开:“三姑娘进去吧,还请三姑娘好好宽慰宽慰我家公子。”“好。”宋婉清提着裙摆走了进去。近日温度降了些,今日清晨又落了雨,天气还有些凉,佛堂里只点了两站幽暗的烛台,萧承宴跪在蒲团上,身影被烛光拉长,显得愈发孤寂。“萧承宴。”她低低的叫了一声,萧承宴听见宋婉清的声音,长睫低垂,遮掩了眼底讳莫如深的情绪。丹阳离世是他意料之外的,谋逆旧案还未查清,丹阳离世前再三嘱咐他,一定要将暗自查清,还他兄长清白,否则丹阳死不瞑目。萧承宴何尝不想将这案子查个清楚明白,这事甚至快成了他的执念,可他在朝中并没有多深厚的根基,反观庆王,在朝中几乎是只手遮天,若是不能拿出确凿的证据来,梁帝怎么会轻易将他治罪?萧承宴眉眼低垂,并没有回宋婉清的话,他现在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自私了,他执意将宋婉清留在自己身边到底是对是错,让她同自己一起卷进这场漩涡里,自己真的能将宋婉清保护好不叫她受一点伤害吗?他脑中思绪繁杂,丹阳离世巨大的悲痛叫他无力再思考更多,他甚至有些不敢去看宋婉清。宋婉清缓步走过去,在萧承宴身侧蹲下,她温声道:“常安说你在这里,我想着你心中难受,便过来瞧瞧。”她温柔的抱住萧承宴的脊背,一句句话像是甘霖,滋润着他早已干涸的心田:“我知你心中难受,外头那么些人你在他们面前不好表现出悲痛,可在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你在我面前不用这样,想哭哭便是,我会陪着你的,没有了长公主殿下,还有我,想来长公主殿下也是不愿意看着你这样作践自己身体的。”从宋婉清进府时,碧荷就告知了宋婉清,萧承宴自从丹阳离世后滴水未进,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是受不了这样的。萧承宴不知怎么面对宋婉清,她那样好,温婉善良,自己在她面前卑劣的甚至抬不起头来,他处处都是算计,他从出生那日就活在一场算计里,生父被陷害致死,他顶着沈家六公子的身份苟活于世,他姓萧,不是因为随丹阳的姓,而是因为他生来就该姓萧。他是长林太子萧睿明同太子妃的孩子,他是梁帝的亲孙儿,他不是丹阳的孩子,他是在那场屠戮侥幸存活的小皇孙。可这些事只有丹阳一人知道,如今丹阳没了,他的身份甚至没人能为他证明,他或许终其一生都要顶着沈家六公子的身份活下去,再没人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那样他如何能同宋婉清白头,这样的身份注定和宋婉清有缘无分。姑娘轻轻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叫常安为你端些汤水来吃好不好,只用一些,不好这样一直饿着的。”她说完就要起身,可萧承宴拉着她的手不叫宋婉清离开。“婉清。。。。。。”他嗓音沙哑,粗粝的像是砂纸磨过一般,他抬起头来,眼底一片猩红,那双好看的凤眸里此刻尽是绝望,像是从低于中爬出的恶鬼一般,萧承宴现在便是如此,深陷泥沼无法脱身,他望着宋婉清,好似只有宋婉清能将他从其中拯救而出似的。宋婉清不解的望着他:“怎么了?”她身后是稀薄儿日光,她逆着光,面容模糊不清,温声问着自己柔和的面容在此刻竟染上了几分慈悲之相,宋婉清蹲下身来,轻轻握住萧承宴的手,姑娘的面容在此刻清晰,她杏眸水润润的,纤长的羽睫颤动,眼底尽是关切之色:“你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是。。。。。。”萧承宴点头,把宋婉清的手抓得更紧了,他张了张唇,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要直接告诉她自己的身世吗?可这样会不会连累了她?好像从她二人相遇那刻开始自己就一直在拖累她,他是宋婉清的累赘,从初见那刻开始就是。可他又实在自私,他这一声得到的东西不多,宋婉清是他迫切想要留下的人,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将一切都告知眼前人。“婉清。。。。。。你可知长林太子?”宋婉清不知萧承宴为何提起这个,长林太子她自然是知晓的,她父亲就曾经是长林太子的伴读,她据实以告:“自然是知晓的,你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其实我。。。。。。”外头忽然起了风,门板被风吹动重重的合上,屋里烛台熄灭,室内陷入一片幽暗之中。萧承宴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其实我并非丹阳长公主的孩子,我该唤她一声姑母,我不是什么沈家的六公子,我是长林太子的孩子,我是当年那个本该死在屠戮中的小皇孙。。。。。。婉清,我原本就该姓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