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吉被萧承宴派去蜀中,他乔装改扮混进了运送兵器的队伍里,萧睿楷要这么多武器在,定然是有别的所图,常吉跟着一路到了蜀中,才发现萧睿楷的确是谋划已久,蜀中不仅有战马武器,甚至还屯养了不少私兵,这些兵士素日里都记在湘军名下,实则却是独独属于他萧睿楷一人。军中编数不过一万,可萧睿楷蜀中却养着足足五万人,皇城禁军守卫也不过一万人而已,萧睿楷一人便作用五万精兵,又有这些战马和武器,他若是要谋反,出师直打汴京,那汴京便岌岌可危了。常吉在蜀中埋伏许久,摸清楚了这些私兵驻扎的位置,又弄清楚了萧睿楷将这些战马武器粮草凑存放在何处,常吉连夜要赶回了汴京,直至队伍中多出一人,王殿尧警觉,摸清楚常吉并非王太师府的小厮,告知给了军中首领,常吉被一路追杀,到达汴京时已经浑身是伤。他撑着一口气到了长公主府,将蜀中的地图交给了萧承宴,萧承宴叫人将常安抬下去,找了许太医来给常安医治,萧承宴拿到了蜀中的地形图,又得知了萧睿楷藏匿私兵的位置,从前不敢轻举妄动,是怕一击不死后患无穷,可如今萧睿楷豢养私兵是不争的事实,梁帝就算有心袒护也不能留这么一个有谋逆知心的儿子在。萧承宴当即就要入宫将此事报给梁帝,可他进了宫门,却被告知梁帝重病,谁也不见,萧承宴说自己有要紧事,可那内侍说什么也不肯叫萧承宴进殿中,萧承宴边跪在殿外求见梁帝,可只等到殿中梁帝叫他先回去,说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说。迟则生变,萧承宴不想等到明日,可梁帝态度坚决,萧承宴便值得退了出去,这些日子京中流言纷杂,萧承宴有意压着这些流言,可奈何这些人只是明面上不敢多言,背后里传的已久难听,宋婉清已经多日不在众人面前露面了,萧承宴腾不出手来料理这头,如今重要的是萧睿楷意图谋逆的事,当年长林太子谋逆一案定然跟他脱不了关系,萧承宴十分笃。丹阳说过,他父亲是最友善和气的人,同宋婉清的父亲一般都是谦和的温润君子,反观萧睿楷心思深沉不可捉摸,他父亲离世,最大的获益人便是萧睿楷,只是不知为何梁帝迟迟不肯将太子之位传给萧睿楷,他可是最年长的皇子。当初东宫谋逆一事后,梁帝当即下令屠戮东宫,一个活口都不留,除了他父亲萧睿明,萧睿楷便是唯一的皇子了,梁帝当时一定是存了把皇位传给萧睿楷的念头的,只是为何迟迟不曾立太子,是嫌弃萧睿楷出身低微,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萧承宴不得而知,他如今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将此事了结,至于自己的身份,除了萧睿楷,梁帝就算再恼怒当初丹阳擅自留下自己性命,总要想想日后皇位应当传给谁,萧允权有口疾,萧睿楷意图谋反,他子嗣不丰,便只剩了自己这个孙辈。若是能将萧睿楷打入牢中,叫他无翻身之日,酷刑逼供之下,当初谋逆一案也就水落石出了。常吉伤势严重,他是斩杀了那两人才回来的,常吉浑身浴血,却还向萧承宴保证着,“那些人都被我杀了,并没人知道我是公子身边的人。”常吉再三保证,可同萧睿楷有宿仇的并没几人,萧睿楷只要知道这事,定然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来,只是蜀中距离这里路途遥远,王殿尧便是要传信,也是来不及的,不过是一夜而已,等的及的。萧承宴想着,可他这一夜却难以入睡。太和殿中,本该生病卧床的梁帝此刻却坐在案前,他一身素色道袍,宽大袖摆铺陈,将他也衬出几分超脱的淡然意味来,一如修道的世外高人一般,只是梁帝眉眼冷肃,除却这一身道袍,再无一分相像。“消息传过去了?”梁帝侧目问道。那内侍小心的将茶水奉上,回道:“陛下放心,特意交代奴婢的干儿子叫小四的去的,那孩子办事利索,又时常跟庆王府那头有来往,二殿下并未生疑,此刻正想着办法要如何解局呢。”梁帝冷笑:“他狼子野心,觊觎朕的位置并非一日了,若不是权儿还年幼,朕想着权儿恐怕难当此任,才留他到了今日,不然但凭他的身份,朕也是留不得他的。”那内侍低眉顺眼的道:“陛下宽仁,只是这消息散播出去,二殿下那边定然是要有动作的,六公子这边还浑然不觉等着明日上朝好参庆王殿下一本呢,您看是否还需要同六公子这里通通气,总不好叫他一直蒙在鼓里。”“有什么好告诉他的,宴儿从小长在丹阳身边,他的性子是最沉稳的,便是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况且他同那女子之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也是时候让他们断一断了,如今他爱闹就闹去,可等日后呢?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梁帝这些话说完,那内侍心中就有了数,他应道:“是呢,陛下深谋远虑,这一切也都是为了六公子着想,陛下费心了。”从太和殿出来,朱内监才挺直了脊背,他在梁帝身边伺候多年,是最知道梁帝儿心思的,这几个内侍里数他爬的最高,已经做到了掌印太监的位置,梁帝这样安排,看来他也应当给萧承宴那头卖卖好,毕竟这位,日后前程可远大着呢!萧承宴几乎是一夜未睡,第二日上朝他进了殿中便要将此事在朝堂上告知梁帝,可萧睿楷抢先一步站了出来,他跪在大殿之中,字字铿锵:“回禀父皇,儿臣要状告宁远侯府六公子萧承宴!”沈予铮和沈肆俱是一愣,唯独沈随岿然不动,只定定的看着前方,目不斜视。王太师和沈随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昨夜庆王府里,他和沈随都在,三人商议许久,才定下这一计良策,此时王熙宁正在西华门外等候,只消萧睿楷将事情告知后便可传王熙宁前来作证。萧承宴一愣,不知萧睿楷突然站出来是为什么,还口口声声要状告自己,他抢先一步冲到梁帝面前,可梁帝却不叫萧承宴继续说下去,而是对他道:“庆王是你长辈,叫他先将此事说了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