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哭了。”萧承宴抬手为宋婉清拭泪,姑娘哭的鼻尖通红,巴掌大的小脸因为消瘦此刻显得一双杏眼愈发圆润,此刻她啪嗒啪嗒的落着泪,委屈的像只兔子。“你瞧我,如今不是平平安安的?不必为我担心,行军打仗总会受伤的。”他隐瞒了自己是因为旧疾复发才跌落马下的事,宋婉清也没拆穿他,在来黎州的路上她问过许太医,许太医说萧承宴往日受伤过多,又未曾好好将养,这才落下了病根儿,幸而他年纪轻,若是能好好修养着,日后也许无碍。宋婉清垂下眸子,他摸着男人粗粝的掌心,他手背上还有被石子划出的道道血痕,伤口结了痂,摸着有些硌人,宋婉清的眼圈忽然又红了,她这一路赶来满天风雪,马车在路上不知陷进积雪多少次,越是离黎州城越近,路就越难走,而萧承宴也不知是如何赶到的这黎州。他面颊消瘦,长发发尾都是枯燥的,他说着自己无事,实则浑身是伤。萧承宴见宋婉清一直盯着自己,宋婉清心思重,此刻又不知想起了什么,他急忙转移话题:“你瞧你如今瘦的,是否是又病了?”宋婉清摇头,“我没事,只是风寒而已。”见她不肯说实话萧承宴也不再追问,只是他离开汴京前才给姑娘养出的肉此刻又都不见了踪影,萧承宴抬手捏了捏宋婉清的脸颊,故作生气道:“就该让念梅一日五顿饭给你喂下去。”宋婉清笑起来:“那这五顿你得陪着我吃。”“陪着你。”萧承宴将人拽起在自己身侧坐下:“我一辈子都陪着你。”外头常安还抱着常吉哭,常吉原本还是动容的,生死一遭,能再见常安自然是触动,可无奈常安哭的跟泄了闸一样,常吉的衣衫都被他哭湿了,湿冷冷的贴在胸口,常吉不免觉得常安聒噪。“你哭完没有,我是险些丢了命,不是已经死了。”常吉没好气道。“常吉!你没有心!”常安从常吉胸前离开,气的一拳锤在常吉肩膀处。念梅实在是觉得这两人有些吵,她嘘道:“你们小声些,殿下同我们姑娘说话呢!”大帐内宋婉清同萧承宴一直叙话到了傍晚,萧承宴受了伤,军中一应事务都由沈肆代为处理,萧承宴这两日只管安心养伤就是。两人用过晚膳,宋婉清将萧承宴的汤药端来,她自己也乏力的厉害,简单梳洗过后便开始困顿起来。军中没有多余的营帐,念梅念柳的营帐还是常安常吉找了军士现搭起来的,萧承宴帐中有多一小榻,且萧承宴也想同宋婉清多说两句话,便将人留在了自己帐中。见她困顿,萧承宴将汤药一饮而尽,吹了烛灯拉着宋婉清便上了床榻。帐中炭火充足,时不时传来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宋婉清被萧承宴在背后拥着,萧承宴的手在她脊骨上一寸寸抚摸着,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身后传来:“瘦了。。。。。。”他似乎格外执着于自己的消瘦,宋婉清回身钻进萧承宴怀里,她本就困的迷迷糊糊的,帐中虽暖,可天黑了还是不如在汴京时气候适宜,偏萧承宴的怀抱是暖融融的,宋婉清将身子往他怀里贴了贴,嘟囔道:“那我明日多吃些。”萧承宴身子原本紧绷着,听见宋婉清这话不由笑出声,他低声道:“好,我们婉清最厉害了。。。。。。”塞外霜急风高,寒风刺骨,帐子外风声呼啸,宋婉清眠浅,以往一点动静就能将她惊醒,可此刻在萧承宴怀中,任由外头风声咆哮,宋婉清睡的依旧安稳。。。。。。。翌日一早,宋婉清还在沉沉睡着,萧承宴便已经换好衣衫起身了,他命沈肆去联络舒悦舅父。如今军中粮草已够,同西戎人再打上些时日未尝不可,但据萧承宴所知,舒悦舅父同西戎王并非是看似的那样君臣和睦。如今大梁的军队已然攻到了月儿河,过了月儿河就是西戎都城,西戎自从大将被沈肆斩杀后,铁骑虽强悍,可西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却没一人能将这些铁骑收归不下,军心散乱,不然大梁军队攻势也不会如此顺利。交代完沈肆后,萧承宴到了关押舒悦的帐子里,舒悦昨日又闹了半宿,说自己头痛,军医早为舒悦诊断过,说舒悦似乎是中了什么毒,此毒若是不解,舒悦性命难保。此刻舒悦瘫在地上,她早没了往日的雍容华丽,舒悦鬓发散乱,睁开眼眸那刻便捂着头开始嚎叫起来,“求你。。。。。。求你杀了我。。。。。。”萧承宴不为所动,居高临下的看着舒悦。“萧承宴。。。。。。”舒悦抓住萧承宴的袍角,露出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妩媚的笑容,“求你。。。。。。给我个痛快吧。”她见惯了自己父亲后宫里那些女子争宠献媚的手段,自己早在一日一日的熏陶里将这些东西学了个十成十。“算我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吧。。。。。。”话音才落,萧承宴便一脚将人踢开,他看向帐子角落坐着的那人,冷声道:“你亲妹妹在我面前谄媚讨好,你亲眼瞧着都无动于衷吗?”燕桢眼中无神:“她中了毒,这毒是父王下的,无解,他从一早就没打算叫我二人回到西戎。”燕桢形容沮丧,“在他眼里,只有王后所出的长兄最重要,我们这些人,都是他的棋子罢了。”“你既然知道你是棋子,为何还对他如此愚孝?”萧承宴一把将燕桢提起,他眼中寒芒闪过:“你父王弃了你,你难道就不恨吗?”燕桢垂着头,嘲弄一笑:“恨又如何?我出身微贱,如今还成了阶下囚,我生来便是一枚弃子,舒悦说的没错,你这样关着我们还不如给我们个痛快,萧承宴,等明日开战,你杀了我祭旗吧。”自己死在阵前,也不知他那父王看了,是否会觉得对他不起?萧承宴松开手,燕桢又跌在地上,他道:“燕桢,我不杀你,你觉得我留着你是做什么的,燕桢,我是来助你的,若是你愿意,西戎便可以在你手下改天换地。”燕桢看向萧承宴,那双早就失了神采的眼底此刻竟然燃起微弱的火星,“你说什么?”萧承宴长眸微眯,一字一顿道:“我说,我要助你将西戎改天换地。”如今的西戎王残暴,其膝下几子多随其性情,即便是西戎王暴毙,余下几子若是登了王位,大梁和西戎仍会再起战事,可燕桢不同,他出身不好受尽苦难,性情温和,若是燕桢登基定会感念大梁,且他是同自己合谋才登上王位,便有把柄在自己手中,若是燕桢要起战事,萧承宴将此事告知天下,燕桢则众叛亲离,西戎子民也不会容燕桢再坐王位。所以萧承宴想助燕桢登基,换两国战事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