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冷。”
理纱张着嘴,忽然失声。
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太阳穴在突突发胀,可能是被雨山遥斗气的,也可能不是。她只是忽然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目光和大脑好像被什么东西——黑暗的东西强势进驻了。
片刻后,她意识到自己在看忧太。
——是忧太。
忧太他……他……
他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了?
理纱茫然地察觉。
记忆中的那个身影,明明应当是消瘦的、单薄的。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名少年,臂膀几乎与门框同宽,身高几乎与门高齐平。他站在那儿,竟然直接将后面的客厅挡得严严实实,肉眼望去,只能看到他这个人。
而他仿若全然不知,只是看着她,或者说,凝视着她,周身盘踞着一种无法言明的恐怖气势。如一头踩着黑暗而来的野兽,因为惹怒了主人而小心翼翼地收起尖锐獠牙,安静伏卧。
“姐姐?”
乙骨忧太开口,语气犹豫。
理纱猛地回神:“我给你拿。”接着,没什么停顿,“你先把姜汤喝了。”
她看到乙骨忧太微愣,随即露出一个笑脸。
像是终于得到糖的小孩,充满惊喜和欢愉。
理纱看得眼眶有点发热,干脆转开视线,又想到什么,看向在这几句话间、放手没再搂她的男朋友:“遥斗。”她说,“可以麻烦你帮弟弟买几件,贴身衣物吗?”
雨山遥斗嘴角一抽,转头看向窗外。
黑云压城,磅礴大雨。
他转回来,用眼神反问:你确定?
理纱看着他,淡定道:“要一次性的。伞的话,你就拿门口那把,很大的黄色的长柄伞。顺便带上钥匙,就在鞋柜上面。”
毕竟不能让她弟弟继续穿湿的,会不舒服。
雨山遥斗:“……行。”
他应道,走出厨房,与乙骨忧太擦肩而过时乐呵呵开口:“等我回来啊,弟弟。”
乙骨忧太不为所动,只是垂眸,看着双手捧着姜汤,一步步走来的女人。
她走得很慢,也很小心。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深红色的姜汤在她的手心摇摇晃晃,将洒不洒,一如他现在的心。
她太慢了。实在太慢了。
慢到自己能够清楚看到在她颊边轻轻搔动的黑色发丝,看到她干燥的双唇间因呼吸带出的水意。
乙骨忧太盯着那份水意。
直到她站在面前,言简意赅。
“喝。”
“……谢谢。”
他唇角微抿,很小心很小心地接过汤,本来想趁机碰碰她的手指,但不敢。
温润的热气氤氲在他们的视线中间,乙骨忧太用余光捕获着那道宝蓝视线,将汤碗凑到嘴边。
接着不管不顾,一饮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