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屈膝行一礼告退:“老奴只听命于相爷,相爷有令,小姐心绪不稳恐会冲撞府中喜事,待大婚结束自然会解了您的禁足。”
说罢,她转身退出去。
乔烟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最后心如死灰脱力跪地。
口中不停咬牙切齿念叨着:“苏檀,苏檀……”
苏宅,正堂。
苏檀端起茶盏尚未送到唇边,忽的侧过头去,捂着帕子连声咳嗽。
乔煜起身近前,温声问道:“怎的了,可是旧疾又犯了。”
苏檀屏息一瞬,喝下一口茶压住喉咙里的痒意,朝他摆手,“我没事。”
她正了正神色,看向堂外密密麻麻的彩礼箱抬。
低声道:“下聘,也太多了,六十六抬足够了。”
“不多,若不是有规制压着,我原本是想备九十九抬的。”乔煜对她浅笑,眸色深邃:“苏檀,若是可以,我想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
乔煜的目光仍旧那般温和柔软,多看一眼,便会叫人沉溺其中。
这些年,京中对他芳心暗许的千金小姐不在少数,奈何他虽瞧着月朗风清,一言一行间早已拒人于千里之外。
若要将就,不如独身。耽误旁人,蹉跎自己。
苏檀抿了抿唇,看向他的眼睛,淡声道:“乔煜,我们只……”
“我知道。”乔煜不忍心再听她说下去,苦涩地勾了勾唇,“至少这段日子,好吗?”
苏檀浅浅叹了一口气,良久,对他扬起一丝笑意:“好。”
乔煜眉眼含笑,点头:“那我们去园子里走走吧,关于大婚当日,还有诸多事情需要计划。”
“嗯。”
腊月三十,除夕夜。
除旧年,迎新岁,家家户户贴桃符,挂灯笼。
入夜,用过晚膳,苏檀登上阁楼高处,凭栏远眺京城一片赤色长河。
千家万户烛火葳蕤,炮仗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淡淡的硫磺味道随着冷冽北风一起刮过,苏檀轻轻嗅了嗅,拢紧肩头披风。
她仰头想看看向天上的月亮,然而除了墨蓝浩渺的云层,并无一丝新月痕迹。
她怅然若失,后知后觉。
除夕是看不到月亮的。
胸口的项链吊坠轻轻贴着肌肤摩擦,苏檀回过神,伸手摸出来,握在指尖。
坠子是星月相伴的图样,沈修妄说,这样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阴晴圆缺,她都看到月亮。
苏檀弯了弯唇,双手合十,握着项链,闭目轻声道:“沈修妄,新年快乐呀。”
好风凭借力,送语至青云。
大魏京中的一缕寒风,终是越过山丘高原,淌过河流浅滩,一往无前,直抵千里之外的南梁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