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贱蹄子也是个会哄人的,竟哄着你又卖了夫人要入库的衣裳!”
安耀宗讨好道:“倒也没都卖掉,颜色鲜亮的那些,都送她穿了。”
安嬷嬷忍了又忍,没忍住一巴掌扇他脸上,直将他扇的偏过头去,“那些衣裳都是用上好的绫、绸,让手艺上等的绣娘绣了花,请手艺老道的裁缝做的,一件便要近十两银子,你竟偷了好几身!”
“那不也是三小姐挑剩下的吗?!”安耀宗脸色难看,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坐在一旁的杨木方凳上,大咧咧道:“我送都送了,她穿也穿了,你还要我拿回来还你不成?!我倒是能舍了脸皮去她那拿,你肯要吗?”
安嬷嬷身上一下子没了力气,瘫坐在床上,“夫人跟前的红枣,识文断字,做得一手好菜,算的明白账目,你有什么不满意的?!竟宁可要个妓子!”
安耀宗撇嘴,“她能耐大,脾气更大,看我跟看鞋底的淤泥一般,半句话不到就甩我脸子,别说娘你不知道。”
安嬷嬷叹气,“她是贤妇,娶她能兴家。”
“就算我愿意娶,人家也不愿意嫁啊,我看夫人把海棠给了大小姐做陪嫁后,她可高兴了,天天牟足了劲想上位当姨娘呢。
芍药有什么不好?她对我一心一意,就是喜欢存点私房钱,咱家又不是没钱。”安耀宗哼笑,一双眼往屋里摆件上扫去,琢磨着走的时候拿个好东西送给相好的,哄她开心。
安嬷嬷闻言,沉默许久,嗓子沙哑地说:“夫人要给二小姐添四身衣裳,一些小物件,从那些东西里出。明儿我亲自去买来,二小姐没见过那些东西,也分不清好坏,这事就算圆过去了。以后你可不能再偷卖主子的东西了,夫人管家甚严,若是发现了,说不得将咱们都提脚卖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芍药,就给她赎身,将她娶回来好好过日子吧。你娘手里也只剩下这几百两银子了,你且悠着点,别都给了她,当心她拿了钱踹掉你,与别人远走高飞。”
“哪会那么严重。”安耀宗小声嘟囔了句,随即笑嘻嘻的蹭过去,让他娘拿银子给他。
…
萧家
前些日子趁着天还不算冷,王氏让萧子文寻了些小工来将家里修整了一番,大门、院墙和柱子都用漆重新刷过,屋顶也加固了,连几间屋子都让人重新粉刷过,为了方便,之前还将大件的家具摆设都堆到了萧子文的书房里。
这会吃过了饭,萧子文捧着书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看,眼瞅着母亲进进出出,在他跟前转悠了不下五次,放下书无奈道:“娘,你实在歇不下来,不如出去逛逛,买些肉菜回来?”
王氏脚步一顿,恍然道:“对对,还得跟肉铺多订些肉来做席,你不说我险些忘了。”
说着,她手往衣摆上蹭蹭就要出门,萧子文连忙拦住她,“娘你又忘了,咱们请来做席面的王厨子包了做席的食材,这些自有他家人来张罗。”他们当初就是考虑自家人少,怕有疏漏,才多出了些铜板请王厨子负责办席的所有事。
王氏拍了自己脑袋一记,“是娘忘了。”
萧子文扶着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喝,问道:“娘,咱们家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您不用这般焦虑。”
王氏瞪他一眼,“你就是看人苏小姐性子好,苏小姐是官家女,下嫁给你本就够委屈了,再这般怠慢她,可就太过分了!”
萧子文很委屈,但他不敢说。自从婚期定下,他娘亲王氏仿佛有了念想,身子骨都好了许多。
这人有精神了,就开始折腾了。先是嫌自家宅子太小,恐他日后生了孩子住不开,请了牙行的人来询问地段好些、地方大些的宅子的价格。
俗话说烂船拾起有三斤钉,他爹当初生意做的不大不小,着实过了段不愁银钱的日子,他娘亲性子弱但心中有计较,家中着实攒了些银子,及至后来,他爹遭遇意外去世,赔了许多钱,剩下的那点他娘亲预备留着给他读书、成亲,不敢轻易挪用,家中这才拮据起来。
要说将现下住着的宅子卖了,再添上那些银钱,勉强可以置换一个大点的宅子,但没钱置办家具摆设,只要个空荡荡的宅子有什么用,王氏盘算来盘算去,终是熄了这个念头,开始研究如何翻修宅子。
议亲时,将军府曾将嫁妆单子给范媒婆看过,王氏得知苏小姐的嫁妆里没什么家具,便取了银子,请附近手艺老道的木匠打了全套的家具放萧子文屋里,还怕他睡在屋里碰坏了家具,将他赶去了狭小逼仄的厢房里。
书房被原先的家具填满了,卧房又不给他睡,萧子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除此之外,王氏还将自己压箱底的一个实心金镯子拿去金楼里融了,打了一对手镯,一对丁香耳坠来,预备敬茶时送新妇。
她是真满意这桩婚事,满意这个儿媳,这会见萧子文不敢说话,又瞪了他一眼,道:“你今儿再去请木匠来,院子这边可以再打个秋千给苏小姐玩,那边做个花架,等天暖了寻花匠买些花来种上。”
说罢,她又转悠起来,心中忐忑,“也不知道苏小姐喜不喜欢花,满不满意这样布置。”
萧子文道:“若是她不满意,咱们再换其他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