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诺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看向一旁候着的神君,神君指了指神薄,帝诺便什么都知道了。
帝诺让神君退了下去,自已也红了眼眶,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抱着温卿,一遍遍的安慰着:“没事的,没事的。。。”
可怎么会没事呢?
温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刚开始没声音,后来渐渐发出了细碎的哭声,断断续续的,连成一曲悲痛的小调,重重砸在帝诺的心上。
帝诺安慰不了,温卿顷刻崩溃大哭。
帝诺只能抱着她,一遍遍的轻抚她的后背。
这么多年,她以为是自已的功德感动上天,才给了她这么多年安稳的日子,可是这几年的自由与潇洒,竟是他用生命作为代价为她求得。
帝诺哑着声:“死亡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世间之事,皆是命数,卿卿莫要自怨啊。”
温卿哭了许久,眼睛都肿成了核桃,最后嗓音沙哑:“我想去凡界。”
帝诺沉默许久,压住心头苦涩:“好。”
温卿:“待我处理好这件事,我便回来。”
帝诺:“好。”
温卿走了,帝诺落寞的身影矗立在原地许久。
昙华寺。
从前这里不叫昙华寺的,叫什么呢?记忆太过久远了她记不得了。
温卿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去了他的房间。
房间里所有的摆设都没变,桌上甚至还放着已经干瘪的麦芽糖。
温卿记起来了,无念衣袖中经常藏着糖果的。
在凡界的那些日子,总会一边骂她矫情一边默默给她买糖。
温卿上前打开糖纸,里面的麦芽糖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黑得像一坨炭,温卿红着眼将其放进了嘴里。
真苦啊,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温卿缓过神,再看无念的禅房,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啊,只是落了灰而已,无念那件绛紫色的袈裟还悬挂在一旁,可是已经太久没有人气了,呈现了灰败的气象。
温卿上前,将那件袈裟细细的清理了一下。
为何不愿意还俗呢?
百余年啊,温卿问过多次,以为是他的大道让他舍弃了她,可竟然是他为了她,舍了自已的大道。
温卿眼眶红得彻底,拿着佛珠的手都抖得不成样子,险些拿不稳。
温卿抬眸,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嗓音哽咽:“和尚,你早就动了凡心,为何不早些承认啊?”
而就在此时,温卿手中的佛珠发出了金色的光芒,而后化出了人身,是个年轻的小和尚,穿着一袭僧袍,眉目间,竟同无念有几分相似。
也是,佛珠修出灵识,自然随主人。
他看着温卿,道:“我叫怀生,师父早就算准陛下早晚有一日会发现他离世的消息,师父要我转告陛下,只要替他做一件事,他就不枉此生了,也请陛下做完此事后,回归自已的生活,莫要再挂念于他。”
怀生,心怀苍生。
怀生知道,这是师父对他的期许,因他一生将心许给了心上人,觉得愧对天下苍生,故而为他取名怀生,愿他心怀苍生。
温卿:“何事?”
怀生莫名鼻尖一酸:“带他回家。”
是无念想回家吗?不是的,他只是想减轻温卿的负罪感。
哪怕早已不在人世,他仍旧为温卿安排好了所有的后路。
哪儿有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