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胭媚看着一脸血,其实没什么大碍。只是她擦鼻血的时候有点仓皇,以至于血抹在脸上,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罢了。在医院清理了血渍,其实就几处无关紧要的淤青。但林文森却如临大敌一般,一手抱着壮壮,一手搀扶着她,像是她快要死了……回家的路上,裴胭媚与儿子坐在后排,看着正在开车的林文森。她一直清楚林文森对自己的心意。在西京这三年里,林文森对他们母子照顾良多,比许多丈夫和父亲都细心尽责。裴静姑姑更是多次劝她,不要错过林文森这样的好男人。“文森!”裴胭媚忽然开口,说道:“我记得你之前有个初恋,这些年……你们还联系吗?”“早就不联系了!”林文森单手扶着方向盘,透过内后视镜看了裴胭媚一眼。“她出国了,但我不想走,山高水远的,自然就断了。”顿了顿,林文森问道:“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事儿了?”他眉毛一挑,半开玩笑说道:“难道……大宝吃醋了?那我可得澄清下,我和她绝对没有任何联系!”裴胭媚自然知道林文森的人品。他们住得很近,她更是知道他家的入户门密码,甚至连林文森的手机屏保密码,她都一清二楚。某个瞬间,裴胭媚忽然疲倦又脆弱。她不想一个人撑着了。想找个避风港,找个爱自己的人,过着普通人的小日子。张嘴正要开口说“不然我们试试吧”,只听林文森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手机与车载蓝牙连接着,林文森接起电话,只听那边传来陆启霆低沉的声音。“我家司机闯了祸,心里歉疚得很,所以想亲自登门致歉。”听到这话,林文森有点为难。他看了裴胭媚一眼,只见她眉头紧皱,显然不是很欢迎陆启霆。正要拒绝,只听陆启霆说道:“我们已经到了,家里的阿姨很热情,给我们泡了茶切了水果!”陆启霆忽然一笑,假模假样说道:“不打扰吧?”这一刻,裴胭媚有种弄死陆启霆的冲动。你踏马都进门喝茶了,你才想起问是否打扰这种废话?呵,马后炮都不是你这样的!“那……那你就稍等坐会儿吧,我们马上到家。”林文森无奈说道。他从前一直觉得陆启霆是个高冷又难搞的富家少爷,对周遭的人与事从来都不在意。甚至当初留学时,有个女生对他极为迷恋,表白被拒后,竟然趁着酒意要跳楼。大家被吓了个半死,纷纷劝陆启霆先稳住女生的情绪,将她哄过来再好好开导。结果陆启霆这大哥一声冷笑。“想跳就跳,你死了,我更清净!”说罢,陆启霆头也不回离开,留下女孩趴在栏杆上哭成了狗。虽说这个女生后来也没真跳下去,但之后所有人便知道,陆启霆是个软硬不吃的狠人。所以林文森觉得这个狠人此时的举动有点莫名其妙。司机闯了祸,他这么上蹿下跳登门道歉做什么?霸总的脸面现在如此不值钱了吗?刚进门,裴胭媚就看到玄关处那摞成小山的礼盒。除了几样名贵补品,其他都是玩具,就那么一字排开,让壮壮兴奋到尖叫不已。裴胭媚拉着脸换鞋进门,只见陆启霆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喝茶。倒是一旁的肖龙表情尴尬,看到裴胭媚时忙不迭起身。“裴小姐,我……”裴胭媚笑了笑,摆手示意肖龙不必解释。与陆启霆五年的纠葛,她太知道这个男人的秉性了。还什么肖龙非要要上门致歉?怕是他自己要来,于是便拿了肖龙做挡箭牌,当真是无耻又无赖。林文森倒是与陆启霆打了个招呼。“你先坐,我给他们娘俩做点饭,大宝肠胃不好,一挨饿就胃疼!”他很是熟稔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摘了腕上的手表放在五斗柜上,进厨房系围裙,像是回了自己家。陆启霆看着林文森脚上那双深蓝色居家拖鞋,再看看自己脚上的一次性拖鞋,他的眼神有点冷。呵,这算什么?主人和客人的区别?裴胭媚没搭理陆启霆,她甚至不想让儿子与这个男人呆在一起。于是便对裴静说道:“姑姑,你带壮壮去院子里玩会儿吧!”裴静“哎”了声,领着壮壮去了院子里。肖龙看到自家老板的眼神,也很是识趣去陪壮壮玩了。林文森担心厨房油烟飘到客厅,一进去就关了厨房的门。其他人都在院子里,此时偌大的客厅只有裴胭媚与陆启霆。陆启霆从进门就细细打量过裴胭媚的家。是她喜欢的田园风,装修风格偏暖色,温馨又惬意。客厅角落里放着个围栏,里面是小孩子的各种玩具,甚至客厅地板上也凌乱放着玩具,还有一只小袜子。眼前的场景,似乎与陆启霆的梦境重合了。在裴胭媚刚离开他的时候,在他以为孩子被扼杀时,他像是个死人,在水岸林郡醉生梦死了很久。他总是在做梦,梦到他与裴胭媚的儿子平安出生了。就是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客厅里,他的孩子在地板上爬来爬去,咿咿呀呀抱住了他的腿。他心中的温柔爱意几乎溢出来,弯腰将香香软软的小人儿抱在怀中,听他奶声奶气喊着“爸爸”。而裴胭媚就坐在沙发上,用温柔深情的眼神注视着他们父子。梦境有多美,他醒来就有多痛。本以为那是他这一生都不会拥有的幸福场景,可现在……梦想似乎照进了现实中。与水岸林郡的奢华冷清相比,这里才有资格被称之为家!裴胭媚洗了手,冷眼扫过怔怔发呆的陆启霆,便自顾自回到卧室里,打算换下身上这件沾了血的衣服。就在她刚脱下衬衫,只穿着内衣站在柜子前找衣服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不等她抓起手边的衣服,一双强有力的胳膊忽然伸过来,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独属于陆启霆的气息瞬间充斥在裴胭媚鼻翼,让她的身体不自觉发抖。“胭胭!我很想你!”陆启霆从背后紧紧抱着裴胭媚,将脸埋入她后颈,声音嘶哑到像是在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