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胭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依偎在陆启霆怀中睡着,其实并不算太舒服,甚至因为空间太小而导致脖子有些疼。“你何必这么惺惺作态呢?明明那边有床!”睁开眼,看着男人冷峻的下颌,她的声音有点淡漠,却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带着点沙哑娇憨。“床?你喜欢?”陆启霆一手搂着她,一手正在操纵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听到这话,他停下手中的工作,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若是你喜欢,我们现在也可以去床上!”他邪魅一笑,补充道:“上了床,可就不是单纯睡觉了,总得做点什么才行!”像是怕裴胭媚不明白,他还好心提醒。“记得有一年我们乘坐这架飞机外出,十几个小时的旅途,我们是怎么度过的吗?”裴胭媚乘坐这架私人飞机的次数不太多,但记忆却很鲜明。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吧?她第一次乘坐这种豪华的私人飞机,兴奋得像是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不敢想象这么一架奢华的飞机得值多少钱。到了晚上,机舱的灯光变暗,陆启霆推开一扇门,带她进入了机舱里最私密的空间。是一间摆放着超级大床的卧室。她被他扔在柔软的床上,他那么疯狂热烈,在万米高空肆意索取,让她失控到尖叫哭泣。期间,陆启霆还召唤空乘送来低度数的鸡尾酒。彼时的她身无寸缕蜷缩在被子里,即使空乘只是放下酒杯就离开,全程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可她还是羞耻到想要哭。陆启霆用嘴给她喂酒,甜滋滋的酒水自她唇角淌下,打湿了床单……当初那些记忆疯狂却曼妙,那时候的她以为他们会永远那么热烈幸福在一起。时过境迁,什么都变了。“不必了!”裴胭媚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直到那扇门后面是怎么样的摆设布置。那张床尤其大,甚至能让她在那上面翻跟头打滚。呵……下了飞机,早有车子在等候。甚至不是机场的接驳车,而是陆启霆平日里的专车,就那么停在舷梯下,车门打开,司机恭敬鞠躬。“陆总好!夫人好!”不知道陆启霆如何安排的,身边所有人在一夕之间改变了对她的称呼。不再用略微暧昧轻蔑的语气喊她裴小姐,而是恭敬叫她“夫人”。车子驶出机场,裴胭媚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中有着道不出的异样。当初离开时,她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以为这繁华的深城再与自己无关。她逃走了,又被抓回来了,狼狈可笑,一败涂地。“壮壮呢?我现在能见他了吗?”终于没忍住,裴胭媚提及了儿子。那是她用命换来的儿子,那是比她生命更重要的存在。“会见到的,但不是今晚!”陆启霆眯眼笑笑,说道:“你回来了,许多人睡不着的!”他口中的“许多人”是谁,裴胭媚不想深究,这些睡不着的人,对她能有什么善意呢?这深城,原本就是虎穴狼窝,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车子驶入了陆家大宅里。这个时间点,大宅的大门却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陆启霆扯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真是难为他了,等到半夜就为了见儿媳妇一面!”他,自然就是陆宽明。陆启霆提到自己那所谓的父亲时,从来都是这种冷冰冰的笑,像是在嘲笑着什么。“少爷!”有人打开了车门。裴胭媚晚一步下车,当看到开车门的人是沈槐时,她忽然笑了。“沈秘书!”没有像从前那样老鼠躲猫似的躲着沈槐走,裴胭媚直接迎了上去。“怎么,熟人重逢,不打个招呼吗?”沈槐的表情有些僵硬,却还是保持着恭敬说道:“裴小姐好!”下一秒,裴胭媚挥手狠狠抽在他脸上,声音里带着戾气。“错了!重新喊!”沈槐肤色偏白,裴胭媚这一耳光抽过去,他半边脸当场就红了。在这么多佣人面前挨了耳光,沈槐眼底闪过一抹戾气,头也抬起来与裴胭媚对视。“看着我干嘛?不服气吗?”裴胭媚的表情像极了生气时的陆启霆。她再抬手,朝沈槐另外一侧脸又是两耳光,清脆响亮。“在主子脚下讨生活的奴才,我向来是看不起的!”这话有些耳熟。当初那一夜,沈槐也这样冷冰冰看着裴胭媚,语气里满是嘲讽与不屑。“不过在男人胯下讨生活的女人而已!”现在位置颠倒,裴胭媚摇身一变成了陆家大宅的女主人,而沈槐依然是给陆家卖命的人。裴胭媚骂他一句奴才,似乎也没什么错。陆启霆就在旁边看着热闹,眼神冷漠。“疼吗?”听到陆启霆这话,沈槐咬牙说道:“不疼!”“我问你了吗?”陆启霆嗤笑,望向裴胭媚时眼底带着宠爱温柔。“用了那么大的力,手不疼吗?嗯?我看看!”他抓住裴胭媚的手捧在自己眼前,轻轻抚摸着她有些泛红的掌心。“下次再想打人,要么让佣人动手,要么找个工具,别傻乎乎用自己的手,要是打肿了,我可得心疼坏了!”低头亲了亲裴胭媚的掌心,陆启霆将她揽入怀中。沈槐站在原地,只觉得两侧脸颊火辣辣的疼。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当初背叛陆启霆之后,依然能留在陆家。不是因为陆宽明给他撑腰的缘故,更不是因为他工作能力强,而是陆启霆睚眦必报的性格。在水岸林郡那一夜,他纵容别人伤害了裴胭媚,这笔账陆启霆始终没有忘。他就在等今天,等裴胭媚强势归来狠狠报复,纵容鼓励她亲手将他的尊严扼杀,让她出了那口积压在心底的恶气。意识到这一点,沈槐的后背一阵寒凉。他抬头望,只见陆启霆拥着裴胭媚已经跨上台阶。像是感受到沈槐的注视,陆启霆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片刻森然一笑。疯子!这个疯子!陆家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