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命运宣判的过程漫长煎熬,岳琅也逐渐冷静下来。“与你们分开之后,我与盼盼去奶奶那边吃完晚饭,刚回到我们的住处,我妈派来的佣人就来了。”岳琅嘶声说道:“佣人是看着我长大的阿姨,对我很好,我也一直很信任她,她进门就说家中知道我与盼盼的事,这会儿我妈正在气头上。”听到这话,刘从倾无奈说道:“她都说你妈在气头上,你还带着谢盼盼回去?你脑子不好使吗?”“我原本也想自己回去应付,但阿姨又说已然这样,不如带着盼盼回家请罪,我妈哪怕看在盼盼肚中孩子的份上,也不会如何为难。”岳琅苦笑。“最初确实如此,我妈雷声大雨点小,虽然骂得难听让我滚,但其实我知道她已经接受了盼盼和孩子,等消气之后我再哄哄,事情就过去了!”坏就坏在临出门时葛姗拦住去路,打着维护岳家名声的幌子,差点要了谢盼盼的命。“葛姗火上浇油,逼得我大哥失去理智,这才……才……”岳琅的声音有些颤抖痛苦,后面的话几乎说不出来。“别自欺欺人了!岳琅,你心里很清楚事情的真相!”陆启霆的指关节敲了敲椅子扶手,声音微微有些冷。“葛姗与你大哥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她故意递话激怒你大哥,让他以情绪失控的理由除掉谢盼盼与她腹中孩子,从而杜绝你凭借孩子夺权上位的可能性!”“等事后追究责任时,你大哥的借口是当时被丈母娘架在火上烤身不由己,葛姗则是她不过说几句话,事情都是岳琰干的!”陆启霆冷冷一笑。“瞧,所有人都有理由给自己开脱,你父母总不能为了个人微言轻的谢盼盼,与自己亲儿子翻脸,与葛家为敌吧?”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岳齐立和宋莺想要死保谢盼盼与她腹中孩子,葛姗也好,岳琰也罢,根本不会得逞!今晚岳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伤害薛盼盼的凶手,甚至岳琅也有责任。“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过于信任你大哥,在权势利益面前,亲情不值一提,你却傻到昭告全天下谢盼盼怀孕的事,这无异于向你大哥宣战挑衅!”陆启霆无奈说道:“或许你母亲是想抱孙子的,但在权势利益面前,一个孙子算什么?死了谢盼盼与腹中孩子,将来还有其他女人能为你生孩子!”这话终于点醒了岳琅。他脸色煞白身躯颤抖,半晌猛然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手指缝隙里涌出来。“是我害了盼盼与孩子,我真该死!”一旁的刘从倾眼神直勾勾看着陆启霆。“你那是什么眼神?看我做什么?”陆启霆被刘从倾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忍不住皱眉问道。“当年你纠结挣扎反复横跳,不想让小媚生下孩子,不是不喜欢,而是……你怕自己护不住她,让她受到更大的伤害?”刘从倾像是意识到什么,试探着开口。一个不受欢迎的小生命贸然来到这个凶险万分的人世,总是要承受无法估量的痛与伤害,如果是那样,还不如不要!陆启霆笑笑,半真半假开口。“你会说,再多说几句,让胭胭了解我的苦心!”刘从倾反应过来,“呸”了声骂道:“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想让我给你说好话,做梦去吧!”一旁的裴胭媚没有做声,刘从倾那番话却在她心底不断重复,一字一句,都敲打着她繁乱迷茫的心。是吗?真如刘从倾所言,陆启霆不是不爱她与孩子,只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包括将壮壮藏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看似让他们母子分离残忍无比,但实际上也是变相的保护?可他已经很强悍了,甚至面对陆宽明时也无所畏惧,为什么还要躲躲藏藏?心底一片繁乱,直到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手术暂时来说是成功的,但病人还未完全脱离生命危险,接下来转入ICU里继续治疗,你们……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医生也是人,哪怕是专家圣手,也做不到救活每一个患者。在生死面前,人人平等!谢盼盼暂时还活着,但能不能撑到转危为安,还是未知数。但起码,还是有希望的,对不对?岳琅看上去似乎又想哭了,陆启霆拔高了声音,微微有些严厉。“悲秋悯怀哭哭啼啼能有什么意义?我要是你,我就复仇,让所有伤害我妻儿的人不得好死!”这话掷地有声,不光让岳琅精神一振,也让裴胭媚的心一阵狂跳。确实,陆启霆待壮壮极好。小区里那个教唆孙子伤害壮壮的老太太受到了最绝望的惩罚。她儿子辛辛苦苦创业多年的心血在陆启霆的一句话里付之一炬,听说已然倾家荡产债台高筑,老太太被迫回到农村老家。瞧,陆启霆就是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狠人。“可他是我哥,从小到大,他对我很好,每次我闯祸被父母教训,他都护着我!”岳琅的眼神迷茫痛苦。“他到底是护你还是害你,恐怕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吧?闯了祸受罚是应该,可你哥却故意纵容你犯错闯祸,呵……”刘从倾忽然望向陆启霆,笑得嘲弄讽刺。“哎,这个套路陆总很熟吧?当年苏韵也是这么宠你惯你捧杀你,啧,幸亏你悬崖勒马,否则早就在监狱里踩缝纫机了吧?”陆启霆“哼”了声。“刘总也是大智若愚啊,能看出苏韵恶毒手段的人没几个,至今豪门圈里都在骂我狼心狗肺不知回报,辜负了苏韵对我的爱!”他扯着嘴角冷笑。“这份母爱给他们,不知道他们要不要?”言归正传,刘从倾给岳琅出了主意。“你顾念兄弟情分也是正常,但杀子之仇也得报对不对?不然你对得起躺在ICU里生死未卜的谢盼盼吗?”“你大哥这么玩命置谢盼盼与腹中孩子于死地,归根究底不就是害怕你抢了他的继承人位置嘛!”刘从倾的笑容带着上位者的残酷狠厉,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肆意大笑的少年郎。“他怕失去什么,你就让他失去什么,很多时候,精神的死亡才是对一个人最狠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