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庭轩指出不能用免租的方法来招揽佃农。路明珠却觉得挺好的啊,在现代社会这类方法多了去了,陈庭轩便耐心地给她解释:
“娘子,这并不是小事,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我是在京中长大,那里的官员最密集,因而一举一动都有人对照,许多事没有明文规定但已自成规矩。
单说儿女婚嫁吧,在聘资方面,就分几等,一、二品大员,是一个等级,三四品又是一个等级,比如说在聘礼这方面,一品大员给儿子娶亲,行情是一万两白银,大家都会按照这个来。
可是有一年,有一位大人,他的夫人因只有这一个嫡子,出于偏爱给了女方一万六千两的聘礼,虽然这样女方很高兴,但是其他有儿子的人家就不高兴了,本来给自家儿子准备的都是一万两,他把行情变动了,别人无法也只好跟着来。
至今那家人还被很多人指责,那位大人,甚至还因此事被其他官员攻讦,虽品级没有降,但却去外地做官儿了……”
陈庭轩这是说出他的看法,路明珠却很快明白了,这其实就跟现代社会没有什么两样,现代社会尤其是农村,彩礼都是一定的,如果谁家突然长了价,那么全村人都要长,那么第一个长价的,势必要被别人指责。
想清楚路明珠觉得自己还是想的太浅了,那怎么办呢?如果这样可就不好说了啊,而陈庭轩见路明珠有些蔫儿了,忙劝她:
“一时想不起来怕什么,回家慢慢想也就是了。倒是另一件事,娘子,我卖剑得的银子,除了买地和零碎花掉的,还剩余大约五百两,我想,将祖屋买回来。”
买回祖屋,陈庭轩在卖剑之时就有这个打算了,不过原来想的是过一段时间也未为不可,因为不管此次买地还是要回祖屋,都绕不过和四房交恶,他不想两桩事一起办,但现在,家里多出个王英姑,那拿回祖屋就迫在眉睫了。
路明珠闻言点头,住宅不论现代还是古代,都是大事:“嗯,那咱们明天就去找族里交涉。”
很快两人到了家,首先去见陈老太爷和陈老太太,一进去五郎就两眼放光地问:“四哥四嫂,地的事儿怎么样了?”陈湘来接路明珠时,打的旗号是给福哥儿诊病,可是五郎却贼精贼精地发现,路明珠走时拿了个蓝色布包,而那里面沉甸甸地,肯定是银子!因而才有此一问。
陈庭轩刚要开口,路明珠却抢先开口:“祖父祖母,地的事儿有了变故。”
啊,众人均大吃一惊,陈老太太沉不住气:“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得好好的吗?小四媳妇儿,是不是你舍不得把你的嫁妆银拿出来让大家花啊?”
路明珠早猜到有此一问,忙半真半假地将并不是陈湘不肯卖地,而是因为这地有纠纷的事说了一遍,并重点强调,陈湘并不是怕四叔公,而是因为四叔公的孙女儿嫁给了县令的小儿子。
“祖父祖母,湘大哥也是为我们考虑,怕将地卖给我们,惹恼了四叔公,到时将咱们家连累就不好了,但湘大哥说了,地可以交给我们来种,到时我们给他交一部分收成就行了。而且湘大哥言明,种什么,怎么种,还有如何雇人等等,他完全不插手,这样我们可以得实惠,四叔公不高兴也怨不到咱们头上。”
路明珠之所以抢到陈庭轩头里说,是因为这到底是谎言,她的考虑是,自己和陈庭轩比,到底和陈家远了一层,就算以后被揭穿总比陈庭轩落不是强。
“闹了半天,就得了个这结局?陈湘这是想白使唤人?”老太太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一脸埋怨地看着路明珠二人。
路明珠低着头:“湘大哥说了,如果我们不怕四叔公来搅缠,他倒可以卖给我们。只是我和相公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何况湘大哥给的条件很好啊,我们能得到粮食,怎么能算白使唤人呢。”
路明珠低眉顺眼解释着,陈老太爷却一挥手:“不错,湘哥儿考虑的有道理,老四那人,还是不要和他起冲突的好!轩儿媳妇儿,会不会我们只租种,他也有意见呢?”
陈老太爷心中也很郁闷,说起来在陈家族内,他和四房关系最好,要不然也不会将祖屋让他住了。想到房子是自己的,还拿不回来,何况这地呢。陈老太爷甚至想,不然连租种都不要了。
路明珠却笑着道:“这倒不用管,他来搅缠,自有湘大哥出来应付。”
这样一说,陈老太爷不吭声了,而陈老太太突然想起一事:“那买地的银子呢?”
这话一出口,屋里立即安静了,路明珠本来还为说谎而有些心虚,此时却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难道这银子不是自己的吗?
陈庭轩迈前一步:“祖母,银子在我手里,我有一个打算,想将咱们的祖屋买回来。”陈庭轩其实早料到陈老太太会追问。
祖屋?陈老太太一怔,怎么提出这茬儿了,不过看到陈老太爷一脸的激动,陈老太太立即露出笑模样:“原来你们是这打算啊,应该的,没得咱们的房子一直让别人霸占的道理。
好了,轩儿,那祖屋的事儿就交给你办吧。现在你们去歇歇。哎,从那天你媳妇儿被劫走,家里也没有休息好,你们走了我们也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