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妗唤冯氏嫂子,可是又唤长东他娘婶子,这辈分便有些乱了,只是现下倒是也无人去追究那些。
“嫂子,我今儿个便是来打个招呼的。”苏妗笑了笑,眸光在垂头站在中年妇人身侧的冯长东身上转了转。“听着你先前那般生气,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妗倒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登时安静下来。
冯氏面上的笑意尽数褪走,周氏笑眯眯的模样也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声。
“作孽,作孽。”
“可不是作孽?”冯氏瞧了一眼颇有些坐立不安的中年妇人,眉头一挑,当即冷声道。“嫂子,你还顾忌些什么?”
“黄家都有脸面做出这样的事情了,你还护着她们?就算是你瞧着那丫头长大,小时候是个好的,这长大便混成这样子,日后跟黄家结了亲,还不知晓应该怎么闹腾呢!”
中年妇人长相十分憨厚老实,便是听到冯氏这般说,面上也挂着几分犹豫之色,连连抬头瞧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要小上十多岁的小姑子,最后还是啥也没有说出口。
冯氏让冯长东给搬了一张椅子搁在自己的身边,拉着苏妗坐下之后,面上还带着几分愤慨。
“你还记着我上次同你说过长东结的那门亲事罢?”
上次冯氏满面喜色说的眉飞色舞,想来是真替长东两兄弟高兴的,苏妗哪里会不记得?
眼见着苏妗点头,冯氏方才开口道。“我这二哥一家本就是个老实的,本想着亲上加亲,连着将人二女儿一并娶了,这样日后省的妯娌之间有什么折腾的。”
“哪里料想二妮不是个检点的,这肚子都不知道被谁人搞大了,还硬塞给我二嫂家里头。”
“我就说,这邻里邻居的都这么多年了,要结亲,怎么还等到姑娘都十六了才结亲,还急火火的非要在年前订亲,要不是发现这等事情,日后长东脑袋顶上还不知晓染上多少颜色。”冯氏说道后来面色都有些扭曲了,想来是气得急了。
苏妗倒是没想到竟是听到这等丑闻,略略一抬眼,便只感觉原本瞩目着自己的长东她娘转过脸去,好似觉得没脸似的。
长东他爹也一声不吭的坐在椅子上面,面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苏妗一个外人,无意之间搀和进这些事情里头来,也觉得确实是十分尴尬,但是冯氏明显说这话乃是为了同自己讨主意了,显然是还有下文,苏妗倒也不急着开口,只是盯着冯氏。
冯氏冷哼一声,果不其然的开口低咒了一句。“我二嫂子心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便找黄家说道说道,两家之间便退了长东的那门亲事去,长兴那门就照旧了。”
“哪里料想那黄家蹬鼻子上眼,说是两个姑娘娶便一起娶了,要是只娶一个,另外一个被退婚了,她家二姑娘活不下去,就吊死在我二嫂家门口,做不成长东的人,就做长东的鬼。”
“你瞧瞧这都摊上些什么事情?”冯氏越说越气愤,苏妗毫不怀疑,若是现下那黄家人追到冯氏面前来,怕是会被冯氏直接提刀砍死。
苏妗面上浮出一抹愕然,着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倒也难怪冯氏气成这样了。
“她黄家女儿自己作践自己,肚子里头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现下还要死要活的揪着我二嫂一家。”冯氏说着额角就不住抽搐。“也不知晓到底是哪里来的脸面。”
苏妗看了那愁眉苦脸的夫妇二人,不由长叹一声。“这事情本就是他黄家做的不体面,这么做,也没有人管上一管?”
“黄家死都不肯退婚,一家老小都赖上了我二嫂一家,直接搅的我二嫂家里头不得安宁,便是农活也做不了,明年可怎么活。”冯氏似乎瞧出了苏妗心里头想些什么,不由咬了咬牙。
“三丫你不知晓,黄家老老少少有数十个,老的老小的小,都是泼皮户,动又动不得,一动说不准便彻底赖上了。”
“就算这事情黄家做的不地道,同心村村长只说黄家死活不肯退婚,他也没法子,后来便撒手不管了。”沉默了许久的长东她娘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道。
“二嫂!”冯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瞅了自家二嫂一眼,也就是她二哥一家老实,这黄家老小都住进他们家里头了,算是侵占旁人房屋的,村长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显然不是收了黄家什么好处,就是同黄家有什么牵扯。
“那老不死的定然是收了黄家什么好处,要是实在不行,那就直接将黄家告上衙门好了!”冯氏咬了咬牙。
听到冯氏这么说,长东她娘当即面色一白。“这邻里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冯氏瞪了她一眼。“你难道要讨个恶媳妇,天天看人脸色过日子?”